“使尊啊!赵某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您从来就没有过半点儿隐瞒呀!”赵从吉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叶见秋突然插嘴说道:“令侄长有六根手指这件事,可是我们最先发现的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插话并没有引起段成义的任何不满。事实上,叶见秋向来就是一个善于插嘴的人,而且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说出上司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不过嘛,只是区区一个六指而已,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更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赵某偶尔忘掉一些小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吧。”赵从吉连忙辩解道。
段成义瞪大双眼,眼神如猛虎般凌厉,他怒声呵斥道:“你们家族这些年来到底是怎样和西夏人暗中勾结的!快快从实招来!”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让在场众人皆惊。赵从吉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接着\&窟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连高呼冤枉。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他拼命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段成义却不为所动,依旧紧紧盯着赵从吉,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赵公啊!您现如今主动坦白从宽,那可是要远胜于被押赴皇城司受审时再俯首认罪呀!又何必如此执拗受苦呢?”只见段成义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插话道。他的语气平静如水,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如果说赵家真的和西夏之间毫无瓜葛,那为何西夏国相没藏讹庞要不远万里、兴师动众地派遣杀手前来追杀一个被赵家驱逐出门多年的孩子呢?这个疑问如同迷雾一般缠绕在段成义的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盘问自己,试图从各种角度去剖析其中缘由,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使得段成义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仿佛迷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思维荒漠里,找不到出口。
难道说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还是说自己对整个事情的了解太过片面,忽略了某些关键信息?段成义越想越是觉得扑朔迷离,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
“段使尊,”赵从吉到底还是哭了出来“我们赵家确实是与西夏没有半点联系啊,整个赵家根本没有半点被西夏人利用的价值,西夏人也不会与我们联系。”
整个赵家没有利用价值?
是啊,这个赵家自李继捧开始就举家入宋,他们对于而今的西夏不但没有半点价值,甚至于还有威胁。李继捧毕竟是堂堂正正的定难军指挥使,他的后人如果真回了西夏,那么难免有人借题发挥,攻击现今西夏国主的合法地位。
难道没藏讹庞是因为这个才派来杀手?不会,如果是那样他们该来杀的是赵从吉这个家主才对。
段成义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他目光犀利地扫向赵从吉,质问道:“既然如此,那西夏人为何要追杀令侄?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赵从吉身子一颤,赶忙叩头回道:“段使尊明察,下官对此委实不知啊!那孩子被逐出家门已久,或许是在外结下了什么仇家……”
段成义冷哼一声,显然对这般说辞并不满意。他转身负手而立,沉声道:“无论如何,此事必须彻查清楚。我皇城司必定深入调查。在此期间,你们赵家最好积极配合,若被查出有任何猫腻,别怪本官严惩不贷!”
说罢,他一挥衣袖,带着随从离去,留下赵从吉等人面色苍白,惶恐不安。
本玄一个出家人可能跟西夏结下什么死仇?难道是与他所说的宁明太子之事有关?
想到这里,段成义吩咐众人明日一早前往祥符县那个道观。
就在段成义吩咐的时候,道观中留守下来的皇城司察子一个不剩的被打晕了过去。动手的是本玄,他想走不假,但是当时走的太匆忙了,这些年积攒的一些银钱还未来得及取走。
本玄的道观虽然香火不旺,但本玄道长自己还是有些棺材本的。正在翻找的本玄道长猛然抬起来头,冷冷说道:“谁?”
周围并没有人出现,本玄道长无奈笑了笑:“朋友,贫道时间有限,如果想聊就得现在开始。”
随着他话音落地,卫杰魁梧的身影出现了。“你就是那个被刺杀的道士?我今日不难为你,你只要告诉我杀你的是什么人你我便相安无事!”卫杰的突然出现并未让本玄感到惊讶,他似乎早有预料。
“檀越为什么问这个?”
“他们伤了我儿子”卫杰这句话出口,本玄并没有联想到卫昶,反而是想到了白日里那些受伤的皇城司察子。
“我若是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杀我,你信不信?”本玄一脸坦诚地看着卫杰。
“少废话!你若如实交代,我便放你一马,否则……”卫杰目露凶光,威胁道。
“我知道。”本玄叹了口气,“但是如果告诉你就是害了你,那些人你招惹不起的。”
卫杰皱眉,追问:“惹不惹得起我自己决定,告诉我是什么人。”
本玄道长说话的时候,手上一直未停,将所有银钱收入怀中后,看向对面的卫杰的眼神变的有些狡黠。
此时卫杰也感觉到了事情有变,但本玄终究快他一步,一个飞身破窗而出。
卫杰自然不肯放弃,同样飞身跟在身后。本玄边跑边嚷道:“檀越,别追了,贫道真是担心害了你才不说的。”
事实证明,飞奔的时候说话确实是影响速度,就在这一瞬间卫杰一个八步赶蝉冲到了本玄道长前面,此刻本玄道长接着雪地反光,才算是真正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今日里本玄第二次见到旧人,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认出卫杰之后,本玄立刻改了态度,说道:“檀越实在想知道贫道也不隐瞒,贫道与西夏人结了仇怨,这些歹人都是西夏刺客,而且是西夏国相没藏讹庞派来的刺客,檀越若是想报仇,怕是要去一趟西夏了。”
“你是何人?值得没藏讹庞亲自派人杀你?”卫杰将断剑架在了本玄的脖子上,咄咄逼人的问。
本玄对于那柄凶器视而不见,直直的看着卫杰:“您不记得了,虽然你我没有血缘,但贫道也曾唤您一声舅舅!”
这话说完,卫杰罕见的呆怔住了。他仔细端详了本玄的模样,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但卫杰还是将武器收了起来。
“你是谁?”
“贫道道号本玄子,本家姓李。七岁那年见过您一面,那时候贫道的异母兄弟刚刚出生,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兄弟的母亲是我父亲原配,与家母一向不和,所以贫道只能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去看看那个小娃娃,凑巧就遇到了他的亲娘舅,因为是嫡母的兄弟,也就跟着喊了声舅舅。”
听到这番话,卫杰的冷汗都湿透了……
次日天明,段成义的人来到道观,昨夜留守察子曾被击昏事儿传回皇城司,段成义的怒火更盛,亲自快马加鞭赶到道观。
将道观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将目光放在了纯山道长的墓碑上,“来人,开棺!将尸首运回皇城司重新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