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平定州,一处山道上。
一人倒骑着毛驴,整个人仰躺在毛驴背上,悠哉翘着腿,肩膀上架着一根长竹竿,杆头绑着一根胡萝卜,引诱着毛驴徒劳无功的不停往前走。
后边跟着几个挑山工,扛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五花大绑一个青衫男子。
那被绑的男子睁着麻木的双眼,无神凝望天空,半晌终于开口:“江大侠,我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要带我去哪?”
那毛驴上的男子自然是江尘,他答道:“令狐少侠,你受伤也不能怪我吧,谁叫你要向我出手呢?”
被绑在担架上的令狐冲想到那日梅庄的事,仍然愤恨难平,说道:“我要知道你在里面,打死我也不去梅庄!”
感受着浑身上下还隐隐传来的痛楚,令狐冲不由想起那日在梅庄湖底牢房中的情形。
囚室中声音一响起,黑白子几人手中的火折子纷纷熄灭,只留下康广陵手中一枚还燃着,地道中仅剩下极其微弱的亮光。
几人甚至看不清囚室中的情况,只能隐约看见深处似乎可能站着一个人。
黑白子等人已经看守此处十二年,从未出过任何状况,自然不觉有异,只道是火折子受潮,烧不起来。
此时本该由四人当中的老大黄钟公上前道明来意,只是大哥不在,那便交由黑白子代劳。
黑白子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前辈,今日我等前来,乃是为前辈引荐一人。”
囚室内传出模糊不清的“嗯”的一声,黑白子虽感觉今日这任我行怎么如此安静,但也没多想,继续说道:“我身边这位风兄弟,师承华山风清扬,一身剑法当世无双,恐怕就连前辈您都不是对手。”
一旁的令狐冲惊讶,原来这黑暗当中的人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还需要言语相激才能令其出手,不过也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一看便是关人的监牢,被关的人自然不会对狱卒有好脸色。
“哦?”囚室内再次传出轻微的回应声。
黑白子等人俱是奇怪任我行今日怎么改了性子,往日他们来总是骂骂咧咧,今日竟然惜字如金?
令狐冲跟随几人下来之前,被向问天塞了一个纸团到手里,交代他见到那人后,将纸团交给对方。
令狐冲虽不明白向大哥有什么目的,但人家交代好的事,自然要办到,此刻已经见到目标,他便拔剑出鞘,假意着急比试,向着黑暗中那模糊的身影刺了过去。
“前辈,请赐教!”令狐冲低喝一声提醒道。
那黑暗中的身影忽然打了个响指,一团拇指大小的光球凭空出现,照亮出对方的模样,那是令狐冲曾经见过,但不想再见第三次的可恶面容。
“你说让我赐教?”江尘摸着下巴似笑非笑说了一声,见令狐冲惊讶后顺势加快出剑的速度,心道这小子还挺记仇。
江尘一个潜身低伏让过令狐冲刺来的剑锋,不等令狐冲使出第二招,江尘拳头握紧,自下而上对着令狐冲下巴顶起。
“那我就教你一招,自古武功出升龙,吃我一招升龙拳!”
江尘这自下而上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令狐冲下巴上,将他整个人顶了起来,撞到囚室上方的石壁上。
令狐冲受此一击,翻了个白眼,直接了当晕了过去,接着垂直落下,重重摔在地面上。
而令狐冲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之后梅庄还发生了什么,向大哥到哪里去了,他统统都不知道,再一次醒来便发现被人绑在担架上,而那个可恶的江尘则骑着一头毛驴在前面优哉游哉开路。
令狐冲对那日梅庄的事还是满头问号,出声问道:“江尘,江大侠,能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梅庄吗?”
江尘沉默一会,说道:“你不用瞎猜什么缘由,只是巧合罢了,或许你可能当成命运的安排。”
令狐冲又问:“那童大哥呢,他如何了?”
“童大哥,你问的是向问天吧,早跑了,他要救的人没救到,这会多半在寻思怎么来弄死我吧。”江尘笑道,对于有人要暗害自己这件事丝毫不慌,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令狐冲惊讶:“你竟然知道向大哥的真实身份,莫非你是故意去对付向大哥的?”
江尘无语,不屑道:“就他值得我故意针对吗?都说了是巧合,他要救湖底地牢关着的人,被我搅和了。”
“救人?”令狐冲得了这个提示,顿觉拨云见日,那日向问天带他前去梅庄的一切安排都有了清晰的脉络,原来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营救关在湖底牢中的那个人。
“不对!”令狐冲忽然想到,那日在湖底监牢,他明明见到牢里只有江尘一个人,问道:“牢中那人呢,难道那人已经被你放走了?”
“死了。”江尘轻声回道。
死了?
令狐冲惊讶,难怪他说向大哥会想来杀他,那湖底之人对于向大哥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只是这位江尘与那关着的囚犯有何恩怨,怎么就将他杀了。
江尘没有为他解答,那日他见到任我行后,也苦恼了一番到底要怎么处理任我行。
任我行这个人,可以算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受了这十二年的黑牢折磨,心中定然积累的无尽的仇恨和怒气,放他出来多半要造下许多杀戮。
江尘自问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他只有来自前世小市民的朴素善恶观,即便如今有了盖世神通,也从没想过济世救人,或者四处行侠仗义。
但朴素的善恶观同样让他不能容忍犯在眼前的恶事,如任我行这样的人,若是由他的手放出,那么将来任我行造下的杀戮,也会让江尘心中难安。
因此,纠结过后,江尘只问了任我行一个问题:“如果我说让阁下不再杀戮,阁下应该不会答应吧?”
任我行听后狂笑不止,大叫道:“不再杀戮?会的,我一定会的,但那要在我把东方不败的脑袋拧下来之后,还有那些害过我的,不愿臣服我的,等我将他们全都弄死之后,我一定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哈哈哈!”
任我行是个恶人,同时也是一个坦率的人,他不会虚言伪装,他将来会怎么做,此刻便怎样说,言行一致。
江尘点头,手指向着任我行一指,那漂浮在空中的小光球顺着手指的方向,没入任我行身体中,一团烈火从他的身体内爆发,眨眼间便将任我行烧成灰烬。
一代枭雄任我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