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格丹大公一路仓皇逃窜,他多少年了,都不曾这么狼狈过,雅克萨城一战,他就没了一千多部下,因为他很清楚,罗刹在远东的力量还很微弱,这一千人的损失,对他而言,已是难以承受的重创。
波格丹带着四百余哥萨克骑兵撤往尼布楚,这一场冲突,对双方而言或许只是一次轻微的碰撞,还谈不上双方进行大规模冲突的时候。
面对罗刹在远东地区的诸多据点,赵用平觉得继续带乾军主力去围剿的话,成本有些太大,补给也极为不便。
因此面对这种并非常规的战争,赵用平以刘坤为将,并以熟悉地形的女真各部为辅,让他们慢慢的拔除罗刹的各处据点,赵用平则率主力回镇沈阳,如今清廷刚刚覆灭,赵用平担心他离开的久了,会有野心之徒,扰乱刚刚安定下来的关外局势。
赵用平一面给朝廷报捷,一面向孟浚提出建议。
赵用平认为,想在辽阔的东北之地,长久的控制当地,那就必须重新筑城,并在当地有驻军,如此一来,才能教化当地百姓,安定四方秩序。
赵用平给孟浚的上疏中,详细说道:“此地各部纵然臣服,实则心思各异,若任其自流,长此以往,恐复生异志之人,一如当年之努尔哈赤,遗祸社稷!”
孟浚收到赵用平的上疏后,深感其言之有理,因此同意赵用平在关外筑城之议。
但是筑城也不是立刻就大兴土木开干,只是让朝廷上先期派人勘察地形,还要设计,城防等一系列事务,而且最主要是如今关内混战了这么多年,人地矛盾被大大的减少了。百姓在家乡可以混的好,没什么人想要背井离乡。
而就在天下一片太平之时,远在缅甸的永历帝又闹出了一个大新闻。
此时的缅甸之君,中原译为宾德勒王,也就是莽达。
永历朱由榔等人逃到缅甸时,身边护卫并不多,只有四百多护卫,但就是这四百多人,还是被缅甸强制收缴兵械。
而到第二年,乾朝已经一统中原,甚至已经发起了平辽之战,缅甸君臣的态度也逐渐转变,缅甸君臣一致认为,缅甸若是继续收留永历帝,将来必定会得罪乾朝。
于是莽达就先派了一些臣子,试探的询问朱由榔。
而朱由榔在逃出永昌时,和大臣刘承胤商议要经缅甸而去投奔安南李成栋。
只是朱由榔在缅甸,安稳的待了一段时间后,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没有了,他又想起了李成栋曾经逼杀隆武,绍武二帝的旧事。
因此朱由榔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先暂时驻跸缅甸,至于暂时多久,朱由榔还没做好打算。
朱由榔不走了,这就把缅甸君臣弄的有些憋屈,以前大明强盛的时候,缅甸称臣,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现在朱由榔就等于一个空头皇帝,莽达也不想卑躬屈膝,他恨不得朱由榔赶紧离开缅甸,爱去哪就去哪。
而就在莽达烦不胜烦时,缅甸王宫中,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此人就是孟必安。
孟必安当初从京城千里迢迢跑到云南去,他就是想替孟浚除掉了朱由榔,但他没想到,接连数次,朱由榔都从他手中跑了出去。
虽说孟浚对朱由榔已经不在意了,但孟必安还是决定把朱由榔抓回去,让他公开承认乾朝代明,是天命所归,名正言顺。
孟必安站在殿中,只是对莽达微微屈身,说了一句:“见过国王。”
可即便如此,莽达却心中却没有任何不满,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如今中原皇帝的起家心腹。
孟必安来到缅甸,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缅甸君臣要把朱由榔移交给乾朝,当然,孟必安这回是没打算杀了朱由榔,朱由榔现在无论是在缅甸,还是进入了乾朝,只要他死了,别管咋死的,这口大锅肯定要扣在乾朝的脑袋上。
孟必安觉得,如今乾朝强大无比,国泰民安,四方安宁,但朱由榔一直待在缅甸也不是办法,前朝皇帝还在位,特别还是在边境上,对乾朝内部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威胁的,因此,孟必安觉得把朱由榔带回去,让他安稳的待在一个地方,一辈子受到青鸾卫的监视就可以了。
但令孟必安未曾料到,莽达以为乾朝只要朱由榔一家子,于是其自作主张,决定把那些明朝忠臣,尽数诛杀。
昭武三年,就在孟浚刚刚从关外返回师之时,缅甸国王莽达派人通知朱由榔君臣,让其明日一早过江,和缅甸国王到河边共饮水盟誓,以结友好。
李元胤看出其中有诈,因此极力反对,但朱由榔毕竟寄人篱下,受人掣肘,不能不去,只好派了刘承胤,沐天波两位大臣和部分官员前去赴约。
次日黎明,刘承胤召集二十几名官员,护卫百人渡河前往缅军驻地,进行盟誓的准备。
上午,二十几名官员,一到达驻地,便被缅兵近千人团团包围。沐天波知道不测,夺卫士之刀奋起反抗,杀缅兵六人,总兵王升也抓起柴棒还击,但明军护卫尽皆无兵刃,又因寡不敌众,尽数被缅军所杀。
缅军杀完渡河之臣后,随即蜂拥而入朱由榔君臣住所,共诛杀两百余人,同时搜掠财物女子,李元胤,曹鲍等将,奋起反击,连杀缅兵十余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仓促之下,李元胤等人并未着甲,悉数阵亡。
最后缅兵把朱由榔,太后,皇后,嫔妃,太子等二十余人集中于一所小屋内,而对其余人员及扈从官员家属滥加侮辱,缅兵搜刮已尽时,方有缅甸大臣假惺惺地喝止缅兵:王有令在此,不可伤及皇帝。
朱由榔经此大劫,已彻底心灰意冷,追随他而至缅甸的朝臣,已经尽数丧命,大明朝已经是彻底覆灭。
莽达想以此来讨好乾朝,于是在昭武三年,五月底,莽达正式将朱由榔及其家属送交云南乾军之手,并上表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