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把档案递给一旁的许晨阳,“拿住。”
许晨阳接过档案,期待地问道:
“师父,你有头绪了?”
“嗯。”
李磊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缓缓退到地下室的入口处。
他望着前面的场景,开口道:
“一开始,凶手从我这个位置悄悄进入地下室。”
“从前面那张桌子上残留的毒品粉末痕迹以及周宇杰的尸检结果可得知,周宇杰当时刚刚结束吸毒,站起来正要对梁嘉嘉再一次实施强奸。”
说着,李磊走到桌子前,低头望向桌子一侧的椅子,继续道:
“就是这时候,凶手走到了周宇杰背后,用沾了药物的抹布将他迷晕,再拖到椅子上绑起来。”
“椅子下方的地上有水迹,说明凶手后来用水把周宇杰泼醒。”
“在周宇杰清醒之后,凶手开始对他进行酷刑。”
“凶手用剔骨刀,刺入周宇杰周身各个痛觉神经密集的部位,并挑掉了周宇杰手脚的二十片指甲,最后把周宇杰的生殖器切下。”
“这时周宇杰大概已经死了,梁嘉嘉随后被凶手一刀割喉。”
听到这里,许晨阳突然疑惑地问道:
“凶手为什么最后才杀死梁嘉嘉呢?”
李磊沉吟片刻,“他可能是想让梁嘉嘉看完他对周宇杰执行酷刑的全过程,再帮她终结痛苦。”
许晨阳看了看那些曾经拴着梁嘉嘉的铁链,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磊走出地下室,来到厨房,许晨阳跟随在侧。
李磊站在厨房门口,指了指厨房的工作台道:
“凶手把周宇杰的尸体从地下室带到这里进行处理,最终用锯子和厨房里的刀具把周宇杰做成人肉刺身......这就是凶手作案的大致过程。”
许晨阳听完不由称赞道:
“师父,你果然厉害,竟然能用零碎的信息拼凑还原出案件的整个过程!”
李磊斜目看了一眼许晨阳,“你要学会多分析,分析多了自然就熟练了。其实我能还原案件的过程,也有凶手刻意留下部分证据的原因在。”
许晨阳皱了皱眉,“师父你是说......凶手其实是在引导警方发现真相?”
李磊默默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
许晨阳沉眉思索,“凶手把周宇杰的尸体处理成那样,难道也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说,凶手这么做单纯是因为他心理变态?”
李磊回答道:
“两者皆有吧。以往也有类似的案件,我大概能猜测到凶手的一点心理。”
“怎么说?”
许晨阳好奇地问。
李磊目光幽然,“首先从凶手心理变态的角度开始说吧。
我们是人类,在处理人类尸体的时候大多会感到恶心与抗拒,但是凶手没有,甚至还乐在其中,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凶手并没有把人类当同类来看。
类似的心态在屠户和厨师身上可以见到。他们之所以能面不改色地宰杀鸡鸭牛鱼等动物,并处理它们的尸体,是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只将这些动物当做牲畜和食材来看待,从而不会有抵触和不忍等情绪。
在处理周宇杰尸体的时候,凶手把自己当成是厨师。就像画家会追求画出一副完美的画作、小说家会追求写出一部完美的小说一样,凶手也追求做出一道完美的‘菜品’,所以他才会专心细致地把周宇杰做成一道刺身——这是对他来说的艺术品。
再从凶手处理周宇杰尸体意义的角度来说,他除了完成对他来说的艺术品以外,应该还有一层信息想要传达。”
许晨阳听得心惊胆战,但还是接着问:
“什么信息?”
李磊深吸一口气,边叹出边道:
“他把周宇杰的生殖器——这一祸害了梁嘉嘉以及其他无数女性的‘作案工具’嵌入周宇杰的脑里,结合他留下各种线索以让警方查明周宇杰的犯罪事实,可以理解为他在告诉我们警方,我们无法查清的真相他能查清,我们无法制裁的恶人他这个变态杀人犯却能制裁。
他在用狂妄的手法讽刺法律的苍白,嘲讽公安系统的不作为,挑衅我们警方。”
李磊的最后一句话让许晨阳默然,内心一阵撼动。
犹豫半晌,许晨阳缓缓开口道:
“我有点迷茫了,师父。虽然凶手毫无疑问是个变态杀人犯......但是我却越来越觉得像他那样做得对,令人畅快。”
李磊轻叹,“他做的事或许令人畅快,但是绝对不可以说是正确的。
在这个社会中,任何人都应该受到法度的限制。如果人人都滥用私刑,社会的治安就会被扰乱,法律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虽说法律的尺度会向上层阶级和资本倾斜,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法律依旧是保障人民权利的坚强后盾,不可或缺。”
许晨阳闻言,重重点头。
跟着李磊,他总能学到许多东西,刑侦技巧、哲理感悟。
无论工作上还是思想上,李磊都是他的师父,他最敬重的师父。
“不过话说回来,晨阳。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思路。”
许晨阳微愣,“什么思路?”
“按凶手在案件中展现出来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是复仇作案。
既然是复仇作案,凶手就极有可能是以往周宇杰手下受害者的家属。”
听李磊这么一分析,许晨阳眼睛一亮,恍然如茅塞顿开。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师父?”
李磊想了一下,迅速决定道:
“回去刑侦办,细查陵海市女性失踪和被强奸的悬案!
但凡其中有周宇杰嫌疑的,都单独列出来,查到这些案件的受害者家属,再结合凶手的性格和作案的专业性,将不符合特征的受害者家属一一排除,剩下的,都是怀疑对象。
到时,我们再逐个排查这些怀疑对象在周宇杰死亡前后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