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助理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倒也没有太晚，服务员正在上菜。
    看见老夫人正跟小两口聊得开心，明显心情不错，王助理忍不住颇为感慨地说了句：
    “老夫人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所以不管这个叫江暖的小姑娘，跟老夫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只冲着这小两口能让老夫人这样开怀，王助理就觉得这趟来得值了。
    江暖：“……”
    神色怪异地看了王助理一眼。
    这话一出，让她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柏荣因为冻得手脚僵硬，反倒落后一步。
    北方的三九天，他就穿那么点儿，进屋之后冻得都有些耳鸣了，赶紧要了杯热水。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一看，一张长桌，老太太坐在主位，江暖和顾朝阳一左一右挨着。
    而且趁柏荣刚才喝水的功夫，顾朝阳已经偷摸摸招呼王助理几人抢先落座。
    几个人默契地联手，竟然直接把他给挤兑的，只能坐在离老太太最远的地方。
    柏荣：“……”
    原本对江暖还有些轻蔑。
    但现在，柏荣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要是老太太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认个干孙女之类的，虽然不会影响到他继承家业，肯定也会送给江暖不少嫁妆。
    可文氏的一切，他早就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哪怕一分一毛，他都不想分给江暖。
    顾朝阳抬头，看见柏荣眼里的恶意，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也就面对江暖的时候看起来傻了点，真论起斗心眼，放顾朝阳跟柏荣对上，十个柏荣加一起，都斗不过他。
    饭菜一上来，就完全成了江暖和顾朝阳的主场。
    “文奶奶，您尝尝，这个是粘豆包，用黏米面做的，里面是红豆馅儿，软和好吃，但是不能多吃，怕烧心。”
    顾朝阳就跟个小尾巴一样，立刻跟在江暖后头，大方地把放白糖的小碟子递过去：
    “这个要蘸白糖吃，可好吃了。”
    “好，我尝尝。”
    文老太太原本还很矜持，毕竟她是性子比较淡的人，向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可是架不住小两口本来就长得好看，还特别讨喜，老太太左一口右一口，一顿饭比之前一天吃得还多。
    等老太太吃饱了，就跟小两口闲聊。
    听小两口讲了元旦回家过节的事儿，她也说起幼时，父母带着她和哥哥妹妹去西餐厅，还有人在旁边拉小提琴。
    顾朝阳一听，立刻跃跃欲试道：
    “这里没有小提琴，要不然文奶奶我给您唱首歌吧，我会唱好多军歌！”
    江暖一把捂住顾朝阳的的嘴。
    这个就不要了，她怕顾朝阳一张嘴，容易让他俩之前的讨好前功尽弃！
    “别唱了！我看文奶奶有些累了，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吧。”
    “对了文奶奶，等您有空，我跟朝阳请您吃饭，吃酸菜油滋啦饺子，特别香！”
    文老太太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两人，主动道：
    “刚到省城，我也想休息几天再忙工作，这几天都有空，你们随时可以过来。”
    “那太好了，正好后天我们这里有大集，到时候我们来接您去赶集啊。”江暖一脸惊喜道。
    文老太太笑着应了：
    “好。”
    看着小两口笑呵呵地并肩离开，文老夫人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柏荣。
    见他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老夫人忽然状似不经意地，跟王助理说了一句：
    “小暖这孩子，是真不错，朝朝也是个好孩子，我跟这俩孩子挺投缘的，你提醒我一声，等走之前，我得想想给他们留下点什么东西。”
    王助理：“……”
    老夫人，老夫人您在说什么，您是傻了吗？
    虽然他也觉得这小两口挺不错的，但是老夫人不是一向最理智了吗？
    这才见面多久啊，就已经开始盘算着给小两口好东西了？
    坐在桌尾的柏荣，握着水杯的手忽然紧了紧，随即仿佛下定决心的样子，抬头笑着道：
    “奶奶，您先回房吧，我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去找赵主任问问，等忙完我就上楼。”
    “好。”
    文老太太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句，将桌上刚才江暖给她倒的水一饮而尽，起身回了房。
    她自然没傻，看着柏荣脚步匆匆离去，文老太太就知道，柏庸应该快来了。
    来吧，来了才能让她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她的猜测，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真的是柏庸撒下弥天大谎，那柏乐知道吗？
    老太太刚才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她最想见的人，还是妹妹。
    即便江暖真的是妹妹的后人，最重要的亲人，还是她亲妹妹。
    但她不能急，她要先把柏家老大柏庸钓过来，事实上要不是今天巧遇江暖，她甚至没打算这么早出现在江暖面前。
    经过窗边，文老太太又忍不住隔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瞧见江暖的背影，她忍不住心头一热。
    如果妹妹还活着，那大哥呢，大哥又在哪儿？
    而看起来相当傻白甜的江暖和顾朝阳，等到出了饭店走到三轮车旁边，同时收了脸上的笑容。
    江暖主动说了之前在津市的事儿，给顾朝阳解惑道：
    “刚才吃饭聊天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提投资建厂的事儿，反而似乎对咱们提起的日常生活比较感兴趣，尤其说起回家过元旦那段日子，她多问了好几句。”
    江暖刚才虽然没有刻意套话，但吃饭时候的交流，也够她获取不少信息了。
    所以她觉得，当初在津市怀疑被文老太太跟踪，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厚脸皮点儿说，文老夫人可能这次就是冲着她来的？或者是冲着她身边的什么人？
    顾朝阳立刻听懂了，难怪江暖会主动凑到文老太太跟前，他马上道：
    “别担心，我回去就跟领导汇报。”
    回了家属院，顾朝阳先去找部队领导。
    以他的身份，既然跟文老夫人有了接触，就必须要上报给领导。
    另外他想要放手去私下查查文老夫人的来意，也要领导批准才行。
    而江暖回去之后，先把相机和胶卷找了出来。
    原本想在家里搭个暗房，但是那样必然瞒不过顾朝阳，她准备明天去趟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到时候给顾朝阳一个惊喜。
    刚整理完，顾朝阳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汇款单，进门还有点激动：
    “你猜，外公给咱们汇了多少钱？”
    江暖有点惊讶：
    “怎么是两张汇款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