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这次又能看懂眼色了。
    生怕跑到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沈行之会甩开他，赶紧贴心地提议道：
    “如果你怕再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子会伤心，那我不住这个饭店了，我跟你一起住怎么样？”
    沈行之：“……”
    他很感动，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萧念。
    带着萧念办完了涉外饭店的入住手续，萧念又非要去他住的招待所看看。
    两人也没有坐车，而是吹着冷风慢慢往他住的招待所走。
    刚到路口，忽然看见个有几分眼熟的身影。
    沈行之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喃道：
    “阮清雪？她怎么在这里？”
    萧念对什么都很好奇，闻言也跟着看过去：
    “哇，这个女孩子长得也好看，但是她为什么左看右看，好像怕人认出来她一样？”
    沈行之皱着眉。
    对，阮清雪的神态动作，明显是防备着被人看出来，
    他记得那巷子里，住着一位挺有名的老中医。
    前几年很多中医都不敢明着行医，甚至还有下放的。
    但这位老中医据说帮一位领导的儿媳妇保住了胎，所以一直安安稳稳住在这里，很多人慕名而来，他私下行医一直没断过。
    “怎么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萧念觉得有些神秘，忙放低声音问道。
    沈行之摇摇头：
    “不用了。”
    不管阮清雪去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除非阮清雪真的怀孕了，而且孩子他爹是顾朝阳。
    正跟江暖高高兴兴往照相馆走的顾朝阳，忽然站住，猛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江暖：“……”
    也跟着停下，看顾朝阳穿得挺暖和，宝贝围巾也好好系着，疑惑道：
    “怎么了？朝朝你冷吗？”
    顾朝阳小狗一样晃了晃脑袋。
    一脸警惕地左右瞅瞅，小声跟江暖道：
    “我怀疑有人在偷偷骂我。”
    江暖：“……”
    “那你就在心里偷偷骂回去。”江暖拽着顾朝阳就走，“快快快，咱们拿了照片，还得赶回家属院呢。”
    顾朝阳立刻顾不上去想谁在骂他，跟着江暖一路小跑。
    而这头的阮清雪，根本不知道沈行之恰好就住在附近的招待所，而且正好看见她了。
    阮清雪确实是来看大夫的。
    省城挺大，但也有遇到熟人的几率。
    她一个未婚的大姑娘，要是让人看到她去医院查有没有怀孕，完全可以想到名声会成什么样儿。
    所以偶然间从文工团战友那里，听到这里有个老大夫，说只要给钱，大夫可以完全保密，她立刻找来了。
    到底还没结婚，阮清雪脸有些红。
    可既然来了，她自然想要个肯定答案，就直接问道：
    “我想问问，计生用品被我扎漏了，一夜能保证怀孕吗？”
    老大夫：“……”
    这确实够直接的。
    但这种事他上哪儿保证去，老天爷都不敢保证一发就中吧？
    阮清雪看他没说话，以为是要钱。
    自从上次被江暖坑走好几百块钱之后，她手头一直就不太宽裕。
    她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这个孩子，她必须怀上！
    这个孩子，会是文家的第一个重孙，日后偌大家业的继承人！
    想到此，阮清雪咬咬牙，直接掏出50块钱塞给老大夫。
    五张大黑十确实起了作用，老大夫也不问她为什么扎计生用品，直接道：
    “最好多同房几次，另外同房后不要马上洗澡，同房时的姿势也很重要，我这里有个小册子，你拿回去看看。”
    “对了，要保持心情轻松愉快，太紧张反而不利于有孕。”
    阮清雪垂了眸。
    本来她借住在小姨家，住得好好的。
    结果昨天小姨说陆嘉月要来，让她把东西收拾收拾，给陆嘉月让出半张床来。
    她和陆嘉月从小吵到大，看见陆嘉月，她还怎么愉快？
    可现在她也没有条件单独出去住，在确定怀上孩子之前，她不会伸手朝柏荣要钱，免得以为她虚荣。
    既然这样，只能让陆嘉月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了。
    至于陆嘉月会不会同意，呵，不是还有高义在吗？
    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阮清雪很快抬头：
    “谢谢，我会保持心情愉快，我想问问，最早多久能够诊出有孕？”
    “按理说要四、五十天，但你要是……”老大夫看了看桌上的钱，到底松了口，接着道，“最早一个月之内，我也能诊出滑脉。”
    一个月？
    也就是说，只要一个月，她就再也不用过这种寄人篱下、捉襟见肘的日子了。
    阮清雪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好，一个月后我来找你。”
    老大夫：“……”
    这个女娃娃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一笑出来，看着怪渗人的？
    阮清雪出了巷子，打定主意，只要有空就去找柏荣。
    多睡几次，总能怀上。
    只是想到之前在涉外饭店遇到了江暖顾朝阳，她脸又沉了下来。
    而此时的江暖和顾朝阳，取了照片之后，又急急忙忙从城里跑回了家属院。
    顾朝阳明天腊月二十八的生日，奶奶既然来了省城，他们肯定要跟奶奶一起吃饭。
    而文老太太华侨的身份，暂时不适合来家属院。
    所以江暖打算提前一天，请贺叔贺婶，还有顾朝阳玩儿得好的战友过来家里吃饭，明天再跟奶奶一起庆祝。
    俩人回家就开始忙活。
    生炉子烧热水，泡粉丝、木耳、蘑菇，洗了大白菜，切了萝卜片，土豆片，冻豆腐拿回来。
    肉有两种，冻好的羊肉切羊肉卷，另外考虑到顾朝阳的伤口，还给他准备了猪肉卷。
    蘸料都是江暖这段时间到处搜罗来的。
    韭菜花，芝麻酱，腐乳汁，酱油，醋，白糖，蒜泥，辣椒油。
    还有顾朝阳天天用心浇水的发芽小葱，和江暖托包发财弄来的大棚香菜，切成末谁爱吃谁加。
    顾朝阳让干啥就干啥。
    等羊肉卷切了两大盆，煤炉子烧上，上面铜锅里、锅底咕嘟咕嘟煮上了，他才傻乎乎意识到，这是要给他办生日宴。
    顾朝阳的大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一样。
    又惊喜又不好意思地看着江暖：
    “你早早就计划好了要给我过生日吗？”
    “对！”江暖这次没忽悠他，笑眯眯点头道，“好啦，顾朝朝同志，现在派你去把客人们请过来吧。”
    顾朝阳眼巴巴看着江暖：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江暖：“……”
    她是特意要支开顾朝阳的，跟他一起去算怎么回事？
    “我得在家看着烤地瓜啊，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吗，你快去快回。”江暖赶紧找借口道。
    顾朝阳瞅瞅炉子，似乎闻到了烤地瓜香甜的味道。
    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