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跟外人干架,村子的团结便体现出来,曾老三问怎么打起来的,为了一只野鸡会不会动静太大了。
曾友火知道曾老三的担心,村民跟村民之间干架,人数不多没关系,但一旦上升到村子的层面,打是小事儿,公社一定会过问,而曾老三又有点舔公社的王书记,他估计曾老三是担心在王书记那吃挂落。
可是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挨了一棍子也就罢了,忍气吞声也就过去了,但现在大侄子把人给打了,这一架是不可避免,怂不得。
“村长,说起来这件事儿的根子在你。”曾友火想了想说道,“你让我专心抓野鸡野兔,我抓了不少,给大队上交了很多对吧。”
“对对对,这是我的主意。”曾老三环视一眼现场村里的村民,除了年轻后生,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这可是大家伙都答应的,大家也看到了,火娃子抓野鸡的本事咱们都比不上,这几天咱们食堂可是开了两回荤,一回吃鱼,一回烧野鸡和野兔,这都是火娃子家弄来的,鱼是人家大侄子旺财钓的,没错吧。”
村民的诉求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吃饱吃好。
他们之中一开始也有人对曾家跳出五行中,不参加劳动有意见,但鱼一烧,野鸡一烧,嘿嘿真香,全家人排队去吃,哪还有意见,要说有意见,那也是恨自己没有曾友火家那样的本事。
当即现场的人都附和曾老三,称赞曾友火技术高,夸奖曾旺财钓鱼牛逼还厚道,人在城里还记得村子,顺带着也把曾老三给夸奖了几句,说他决定正确英明。
曾友火继续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我家后面这个山不大,野鸡兔子什么的几乎吃绝了,下套子不起作用,要想抓得多,就得去牛粪山,牛粪山大啊,里面不止有野鸡兔子,还有獾子,还有野猪,上次我大侄子就是在牛粪山打的野猪,但是牛粪山不是我们村的,那边还有朱家村,还有牛庄,那两个小崽子非说牛粪山是牛家村的,我老子越界了......”
牛粪山很大,看起来跟一堆牛粪似的,因此得名牛粪山。
就像曾友火说的,牛粪山附近最近的三个村子就是曾庄、朱家村和牛庄,其中牛庄小一点,人口少不说,曾庄和死对头朱家村,这两个都是大庄子,一百多户,青壮劳力有二三百,实力相当。
这也是曾老三担心两个村子打架的重要原因,因为曾老三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打过这种村子级别的打仗,还经历过死人的场面。
不过曾友火的话让曾老三知道,这件事不能退,退了牛粪山就成了人家的了,以前为水打架,现在为了山打架。
“日他大爷的,朱家村是皮痒痒了。”
“村长,这事儿可不能忍,这要是忍了被别的村看笑话,说我们曾庄怕事儿。”
“还有啊村长,牛粪山自古就是无主的,这要是被朱家村占了,火娃子以后去哪抓野鸡,咱们食堂怎么开荤?家里婆娘好说,娃娃可指着这个吃肉呢。”
“村长你说句话......”
曾老三还没有表态,年轻火力壮的已经忍不住了。
曾旺财自然是同意打这一架的,二叔被打,未来媳妇儿差点被调戏,还有地盘的事情不解决,日后上哪打野去?
老子还指着去牛粪山“打”野猪,新增长点野鸡的点才想出来,结果你们就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姥姥!
不过,打归打,几百人的混战肯定不行,场面太大了,不是怕,而是真闹出人命来没必要,都是苦哈哈,为了一口吃的,何必呢。
再说两个村子挨的这么近,真要是把以前的世仇都翻出来,以后没得安宁,家里还有人要生活,谁能保证他们出去不被敲闷棍?
曾旺财琢磨,要把场面控制一下,给朱家村的人不可忘却的记忆,让他们疼,让他们怕,让他们服。
这就不仅需要实力,还得需要技术,还需要借助外力。
要说现在的村民血性都很大,真要是打服他们,难度确实不小。
这时候曾老三表态道:“打可以,但是必须占理儿,到时候公社那也好出面,有公社站在我们这边的话,朱老九翻不起浪花。”
曾旺财承认,曾老三这个思路是对的,借助官方的力量。
可别小看现在公社对村子的管控力量,人家拿着你的粮袋子,你要是不服气,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就一句话,不说增加你们村交粮的分量,说你交的粮不合格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村长说的对,咱们必须要争取麦河公社的支持。”曾旺财主动说道,“村长要不走一趟公社去见见王书记,就说咱们村去牛粪山抓野鸡被朱家村抢了,以后再这样咱们村给公社上供的东西可就没了。”
曾老三听得脸都绿了,心说你小子真狠,这哪儿是去求支持,分明是威胁啊。
但是他又没法子反对,因为曾旺财说的挑不出来毛病,起码曾老三挑不出来,其一,公社可以找生产队要粮要菜要人,甚至是要生产队养的猪,但野猪不在其中,除非上头有政策,让生产队别花费精力去打猎,这才勉强说的过去,如果没有政策,硬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容易被举报;其二,最关键,野猪野鸡不说了,鱼这个东西,别人没有曾旺财的本事,弄不来那么多啊。
这就是资源为王,曾旺财手里捏着资源,公社那边不敢说,起码曾老三目前是不得不听。
“行,我跑一趟。”曾老三瞬间权衡利弊做出决断,去了公社话不用按照曾旺财的说,达到目的即可,妈的,这村长当的......曾老三内心叹口气问道,“旺财,刚才你们跟朱老九的孩子怎么干的架,这个我得问清楚,一会儿好跟王书记汇报。”
这个曾老三就算不问曾旺财也要说:“那个什么朱大毛朱二毛把我二叔打了,还抢了野鸡嘛,秀芝和小虎小豹就去理论,是理论啊村长,别搞错了,秀芝一个姑娘家家的,哪能去打架......”
听到这儿,曾老三嘴角忍不住抽抽,看向被张秀芝打服了的狗剩和狗蛋兄弟,说你媳妇儿一个人能打十个我们都信,得嘞,别人不知道就行。
曾旺财继续说道:“结果还没开始,朱二毛那小崽子嘴里不干净,瞅我媳妇儿长的漂亮想耍流氓,小虎看不过眼就把朱二毛的蛋蛋踢了......”
“噗,哈哈!”
“踢得好,朱二毛我知道,他有点混,在咱们这一代是出了名的色鬼。”
“什么色鬼,那他妈的事色中饿鬼,听他们村的人说,朱二毛不是偷看人家媳妇儿洗澡就是去敲寡妇门,犯众怒了都,要不是他爹是村长,早被他们村的人打死了......”
听说朱二毛被踢了裆,有村民笑岔劈了,还有不少了解朱二毛的人搁那讲朱二毛在朱家村的光辉历史。
朱二毛有前科,那就更好了。
曾老三更加关心后面,跟听故事的小孩儿一样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赶到了,我想事息宁人......”曾旺财想了想,这事儿说事息宁人不好,还是实话实说,“主要是他们人多,来了二十几号人,咱们才四个,还一个姑娘,打不过啊,我就想先退一步,给朱大毛发烟,就是你们抽的过滤嘴的,结果朱大毛那小崽子很嚣张,嘴里不干不净的,然后......”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朱大毛的蛋蛋踢了......”
曾老三绷不住了,合着你们一家子专门踢蛋啊。
村民们笑不活了,直接给曾旺财安利了一个踢蛋战神的绰号,还真别说,战神两个字体现出来曾庄村民有点文化,比狗剩强多了。
曾老三皱眉说道:“这有点麻烦了,朱老九最宝贝他那几个儿子,明儿你们几个上山小心点......这样,我去一趟公社,你们都别走,等我回来商量一下对策。”
“村长辛苦了!”曾旺财掏出一把散装过滤嘴华子塞给曾老三,不能让人家白白跑腿不是。
发完村长,曾旺财又给在场的村民发一圈,接下来还要仰仗他们打架。
曾旺财发烟不心疼,曾老三看得心疼极了:“你们走了狗屎运了,这烟王书记都没抽过多少,你们刚才抽了一根,这一根别抽了,留着回去给你们爹尝尝......”
这话说出来,曾旺财对曾老三有点刮目相看,这货虽然管不住裤裆,但还知道要村里人敬老。
等曾老三走了,曾旺财大声说道:“大家都别走,一会儿等村长回来开个会,我去给大家拿瓜子儿。”
战前动员会必须要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