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旺财没想到，张秀芝会说出保卫科这个部门。
    “如果要上班，保卫科最好！”张秀芝在曾旺财后面，平淡的说道，“保卫科揍人没负担，而且，还能看住易忠海他们两个蛋蛋......”
    没错，在张秀芝嘴里，易忠海和刘海忠这俩人，一个八级钳工，一个七级钳工，就是蛋蛋。
    曾旺财回忆一下，好像川渝那边没有蛋蛋这个叫法。
    “行，你喜欢就好！”曾旺财看出来张秀芝的苦心，自然不会反对，“就去保卫科，如果余科长坐不了主，咱们就去找李怀德。”
    说到李怀德，他忽然想起来这货的曹贼属性。
    不过他并不担心，以张秀芝的武力值来说，李怀德就跟一个战五渣差不多。
    三轮车一路骑行，压在路边没有清扫干净的积雪上，咯吱作响，有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张秀芝就下来帮忙推，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曾旺财家距离黄亮家比较远，但距离林湖阳家不是太远，从街道办出来骑行不太久，便到了林湖阳家所在的胡同口。
    一抬头，曾旺财忽然看到死狗林湖阳穿着一件军绿色蒙面的棉袄，靠在一根电线杆子上看着自己贱贱的笑。
    戴着厚厚手套的黄亮圈着林湖阳的脖子，脸上的笑容也大不同以往。
    “狗日的，你俩知道我们要来？”曾旺财跳下车，笑骂道，“知道了不去找我，妈的在这等，还不赶紧推车，老子的腿都蹬麻了。”
    林湖阳跳上三轮车，回骂道：“你丫一走几个月，也不告诉老子地点，老子也好跟亮子去探亲。”
    “滚，还特么的探亲，恶心不恶心。”
    “就恶心你了，怎么地吧？揍我？不过看你这样，丫的是在部队练出来了......”
    笑骂一阵，黄亮跳上车坐着跟曾旺财说话。
    一切的一切，都跟几个月前一样，没有丝毫的生分。
    真正的兄弟，不需要平时嘘寒问暖，甚至不需要经常联系，无论何时见面，一切如旧；而在需要的时候，一句话，一个招呼，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兄弟就会在该出现的时间，该出现的地点，出现了。
    就像林湖阳和黄亮出现在曽友前身边一样。
    回去的路上，林湖阳说起郑胖子接到了郑义林的电话，得知曾旺财回来，给了他假，他知道曾旺财回来今儿必定会上门，所以去找了放假一个人在家的黄亮在这儿等。
    “三份东西，阳子你一份，呆会儿去你家不能多待哈。”曾旺财拍了拍布口袋说道，“咱们还要去收购站，完后去亮子家放东西，晚上就在老师家吃饭，老师也是一个人......”
    周元白比黄亮还要可怜，黄亮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在四九城过年，而周元白直接没有亲人。
    黄亮对曾旺财让自己跟着他一起过年的建议没有反对，不过林湖阳不同意。
    “别啊，你俩一起去曾庄过年，我一个人在四九城有什么意思？”
    “你在家陪你爹妈，初一咱们再聚，我初二才走。”
    回曾庄过年的想法，是曾旺财一早就有的，一个是陪奶奶，第二个原因是，林福生他们在这儿住不下，虽然他们不挑剔，但毕竟不够宽敞。
    来到林湖阳家，林湖阳他爸林海涛在，他妈不在家。
    “哟，咱们的排长回来了！”早就得知曾旺财当了排长的林海涛打趣道，“一晃眼都排长了，还是旺财有出息。”
    “爸，拿东西，我们赶时间！”林湖阳拖了一个口袋下车。
    因为三轮车进院子不方便，林湖阳是把他爹喊出来的，所以引起了几个邻居围观。
    “什么东西这么重？”林海涛不好当面打开口袋。
    “不知道，打开看看呗！”林湖阳顺手把口袋打开，“鱼，肉，还有面吧......旺财，还是你懂我，你不知道，这狗日的世道，我家都好久没正儿八经的吃一顿肉了。”
    “阳子，别胡说八道！”曾旺财瞪了眼林湖阳，示意他这儿有外人。
    骂世道，可大可小，眼下的物资又多，弄不好让人眼红，拿说话做文章。
    林湖阳嘿嘿一笑，闭嘴。
    林海涛看了物资，不淡定了：“旺财，这太贵重了，叔叔不能要，你这些鱼肉，说句不好听的，拿去换一套宅子都够了。”
    这不是大话，现在距离拿小黄鱼换粮食已经不太远了。
    “叔，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咱们两家不讲这些。”曾旺财没说林湖阳替老爹挡棍子的事儿，没必要强调。
    搁下口袋，曾旺财跳上车，走人。
    林海涛一个人扛着口袋，在邻居们羡慕以及打听当中，昂起头回家。
    这个年，可算是能过得富裕了......
    曾旺财随后又去了收购站找钱主任，自然又是一阵像街道办一样的场景，不过钱主任已经接到了电话，有心理准备。
    商量好售卖的事情，曾旺财几人离开收购站，再去黄亮家。
    黄亮的本意是不要这些物资，说他自己一个人吃不了，家里没人。
    曾旺财骂他脑子都用来读书了，不知道邮政使命必达吗？
    现在距离过年没几天了，寄出去虽然在年前收不到，但年后收到，二老也能补补不是。
    黄亮被骂醒，当即二话不说，直奔邮局。
    祖国母亲，把她的孩子撒向全国各地，她孩子的孩子，只能通过信件寄托思念。
    周元白和黄亮的父亲是好友，出国之前还是同学，但成就要比黄亮的父亲高不少。
    因此上，周元白的待遇也好很多，住的地方也不同。
    周元白的住所在科学院家属楼，那一片都是科学院专家以及家属居住，只不过这些楼和刘老头他们的大不相同。
    大院进去分两边，中间是花坛，老式的楼房在两边，只有几层，每一层又分若干个单元。
    有点像筒子楼，不过内里比筒子楼要大，每一个单元也大很多。
    周元白的住处不错，一个人占据两居室，还有一个客厅和厨房，从住处规格能看出来，周元白在科学院的地位不低。
    这时候单位分房子，要么讲资历贡献，要么讲人际关系，周元白属于前者。
    “老师，老师......”曾旺财和林湖阳抬着口袋上二楼，来到周元白的住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