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作者:伴树花开   外室独宠?退婚另嫁世子爷请自重最新章节     
    陆子宴离京那天,三军齐发,声势浩大。
    京城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们都前去相送,就连圣上也亲自将三军送至十里长亭,给自己心爱的嫡子敬上壮行酒。
    听说这样的盛行,让将士们士气大增。
    之所以是听说,那是因为谢晚凝没去。
    几乎所有京城贵女们都去送少年将星,她这个已婚妇人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随着这些天之骄子们一个个离京,京城好像忽然间就清净了下来。
    季成风奉旨南巡,裴钰清不知道因着什么事去了扬州,而陆子宴更是直接,领了兵马平定边疆去了。
    本以为这也就罢了,谁知陆子宴离开半月后,东北麒麟府上报,该地去年本就旱了大半年,靠着朝廷的赈灾粮勒紧裤腰带才熬了一年,本指望今年日子能好过些。
    谁知今年更绝,开年以来天上没有下过一滴雨,万亩旱地颗粒无收,旱灾近在眼前,无可避免。
    消息传进京城,满朝文武哀声哉道。
    这是天灾,人力如何能撼天?
    可大汉国库空虚早已经不是秘密,这些年又是赈灾,又是打仗,又是平乱,本就不富裕的底子哪里经得起这样花。
    愁了几日,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当今圣上并不是昏聩之君,不会对治下百姓的苦难置若罔闻。
    他欲派人去勘测各地河流,看看能不能引入水源,治理旱事。
    但谁都知道,水往低处流,北方一代地理位置天然就高出许多,如何能引流回去。
    这些年来,南方水患,北方干旱,简直屡见不鲜。
    治理水患、旱灾非一日可就,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赈灾事宜。
    天高皇帝远,当然要派心腹大臣去看看受灾情况。
    谢衍誉是上一届的探花郎,满腹诗书,治国策论更是被圣上御笔亲点的好,又出身世家,弓马骑射,武艺也不差。
    大汗如今各地内乱严重,圣上手里缺人才,文弱书生不适宜各地奔波,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只有这样文韬武略样样不凡的世家骄子,才是最受重用的。
    这桩差事就落到了他身上。
    谢晚凝得到消息时,一颗心都慌的不成样子。
    就连裴钰清去扬州,她都未曾这么紧张过。
    这是她的嫡亲兄长,跟父母一样都是她最最最最重要的亲人。
    他要去千里之外的麒麟府,这一路山高水远,匪寇之乱不知凡几,当地更是正在发生旱灾。
    一个不注意,或许就有去无回。
    可男儿志在四方,她的兄长考取功名不是为了龟缩在京城享受太平的,他有自己的抱负,有一肚子的治国之策要施展,既然得了机会,必定不会放过。
    不说谢晚凝,就连郑氏又何尝不担心呢。
    她的独子还没有娶妻啊!
    这一回看着母亲泫然欲泣的面容,拒绝的话谢衍誉再也说不出口。
    他松了口,议亲的事几乎是马不停蹄提上日程。
    宣平侯府世子欲议婚,京城不知多少待嫁贵女心动不已。
    同一时间,沛国公府的平宁郡主跟赵家长子的亲事也定了下来。
    婚约定下的第二个月,赵锐便自请入了军营,很快随军离开京城。
    赵锐离京后,谢衍誉的亲事也由郑氏拍板定下。
    大理寺卿之女,李蓉,年方十七,跟谢晚凝一般大,她见过对方几面,依稀记得是一位仪态端方,十分沉稳的姑娘。
    这个儿媳妇是郑氏亲自选的,聘回家来做谢家宗妇自然错不了。
    谢晚凝对母亲的眼光放心的很,只是兄长婚事定的这样匆忙,她的心情还是略微有几分复杂。
    毕竟,相比起裴钰萱,这位李家姑娘,谢衍誉之前甚至没有碰过面。
    但他不肯接受裴钰萱的心意,却愿意同李蓉定下婚事。
    仅仅只是因为,他承受不起裴钰萱那样浓烈的情意。
    对此,谢衍誉只是看着妹妹笑道:“儿女情长真的没有那样重要,李姑娘品性很好。”
    适合是最重要的。
    两人相敬如宾,对方操持家里,奉养父母,照料子女,解了他的后顾之忧,他可以一心奔赴理想和抱负。
    若是换了郡主,他十分的精力,或许就要分出三分放到家里,就算是这样,还会觉得不够,最后起了嫌隙,渐生怨怼,风波不断。
    看着这样的兄长,谢晚凝想,她好像有点明白前世的陆子宴的想法了。
    梦中的那两年里,他总是很忙,也是忙着施展他的理想抱负,大概男人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不甘于平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权术,他忙到目光所及根本看不到她在后院受到的磋磨。
    因为他很自信,自信的以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她不会受到慢待。
    事实上他想的也没错,陆家几位夫人出于他宠爱妾室而内疚,对她确实多有宽柔。
    而刘曼柔跟尔霞是二房妻妾,只要她不愿意,她们闹不到她这个大房夫人面前来。
    她的韶光院的确清净的很。
    至于纳妾?他大概是想,所有男人都纳妾,陆家那样的情况,他不过多受用两个女人,她不会计较。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她不是一个物件,她是会难过的,会死心的。
    他根本没想过她的爱意会慢慢消失,在他的计划里,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在韶光院里等着他来就好。
    他大概跟谢衍誉一样,认为儿女情长真的没那么重要。
    也对,已经拥有的东西,怎么会感觉到它的重要。
    所以,就跟他说的一样,直到他重伤濒死,惊觉自己遗留之际,脑子里竟然不是战事,不是朝堂的政敌,不是尔虞我诈的算计,而是只有她一个。
    临近失去才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
    真是错到离谱。
    谢晚凝苦笑了声,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兄长,“既然不重要,那请阿兄千万记好这番话,此生一心为国为民,不要再留恋男女之情。”
    也不知道裴钰萱得知他婚事定下,对象是出生容貌样样不如自己的李家姑娘,甚至议亲前,两人根本没有见过面后是个什么想法。
    大概会想,你既然能娶一个样样不如我,且跟对方没有半点感情的姑娘,却能几次三番拒绝我的示好。
    但凡有点傲气的姑娘,都会觉得这是丢了大脸吧。
    得多讨厌自己,才会这样做呢?
    总之,这两人已经覆水难收,再不可能了。
    谢晚凝现如今,只希望她的兄长千万千万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有朝一日就算发现自己动心,也绝不能是裴钰萱。
    已经将人得罪死了啊。
    …………
    随着谢衍誉的离京,最后一缕酷暑褪去,渐渐进入了深秋,天气已然转凉。
    北疆战场打的如火如荼,隔三差五就有加急军报送来。
    金朝乃游牧民族,茹毛饮血,苦寒无比,一到了秋冬季节天气冷了下来,便缺衣少粮,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这些年大汉国力日渐虚弱是个公开的事实,故而每每一到年底,金朝铁骑在边境便不安分起来,烧杀抢掠之事,屡见不鲜。
    国家弱了,百姓就要受苦。
    女人、牛羊、和粮食都是他们掠夺的重点,边疆百姓们饱受欺辱,真是苦不堪言。
    而今年,别说骚扰咱们边境了,金朝大军甚至被陆子宴打的节节败退,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传回京城的战报,一封比一封振奋人心。
    百姓们奔走相告,大家都知道当朝镇北王镇压的外族喘不过气,龟缩回了他们的草原,不敢来犯。
    圣上更是在朝堂上连声大赞三个好,念叨着要大大的封赏三军。
    满朝文武激动不已。
    北疆的金朝算是大汉最大的敌人,这些年对着大汉虎视眈眈,不知咬下大汉多少血肉滋养自身,而今他们被灭了威风,如何不算天大的喜事。
    可这样天大的喜事,也不是人人都高兴的起来。
    比如其他几位皇子,和他们的母妃们。
    陆子宴作为嫡出皇子,现在是拥兵数十万的镇北王,更得了民心……
    圣上口口声声念叨着要赏,但可以说除了他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外,已经赏无可赏,他一旦得胜回朝,储君之位就是唯一能嘉赏他的东西。
    到时候他百姓爱戴,手握兵权,又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哪里还有他们什么事。
    ……仰人鼻息的日子,身为天潢贵胄的皇子们如何肯过。
    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若没有见过半点曙光那也就罢了,但陆子宴身份没有恢复之前,他们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选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半点都不错。
    两位皇子因为利益而争斗,又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和收下幕僚们不知商议了多少次。
    一开始,他们想让陆子宴死在北疆,一了百了。
    但陆子宴岂是凡人,他治军严明,手底下的副将们一个个都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莫说他们那点事手段伸不进军营,就算伸进去,也难有作为,更别提想暗算他了。
    发现弄不死人,两位皇子只能换法子,想让陆子宴吃败仗,皇帝再偏心,总不能给一个战败的大帅封赏吧?
    可陆子宴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身为主帅,一应部署都是他拍板,从未有过错漏,除了他本人,没人能左右的了胜败。
    最后,他们又想从后防补给线上动手。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算用兵如神,也得让将士们吃饱肚子吧。
    不过粮草又哪里是这么好动手脚的呢?
    可以说,包括圣上在内的满朝文武两只眼睛都盯在北疆战场上,那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谁都脱不了身。
    到时候,别说仰人鼻息了,这样的误国之罪,就算是皇子,也难逃一个死字。
    祁氏皇族又不是没有过杀儿子的先例,远的不说,先皇就亲自下旨,赐死了两个为了自身利益,勾结外族的皇子。
    动粮草的主意也就此打消。
    想让陆子宴吃败仗,竟然这样难!
    难道他真是铜墙铁壁,没有半点弱点的天生将星?
    …………
    这些人私底下的狗苟蝇营除了他们自己不会有人知情,盛京城自上到下都沉浸在久违的胜利喜悦里。
    所有人都盼着陆子宴继续大胜,一路镇压大金,杀的他们胆寒,杀的边疆安稳,杀到他们百年内都不敢再犯后班师回朝。
    大汗会一改日暮西山之态,成为冉冉升起的红日。
    边疆打了胜仗,谢晚凝当然也高兴,爱国之心不仅男儿有,她们这样的贵女虽养在深闺,却也饱读诗书,礼义廉耻一点也不差。
    比起国家兴亡,她那点个人恩怨又算的了什么。
    她是真心感到高兴,每每去寺庙,除了给夫婿、兄长们祈福外,也会为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求平安。
    裴钰清初春离京,当时说好三五月回来,如今都去了半年之久,归期却已久未定。
    甚至,因着各地的动乱,三日一封的家书,先是变成了五日,后慢慢成了半月一封。
    他书信字里行间都是思念,但实在无法脱身,扬州的事处理好后,徐州又出了岔子,谢晚凝知道他归心似箭,更不愿意去催他,每每都只让他安心办差,注意安全。
    唯一的好消息是,梦中本该在盛夏出事的季成风,死讯没有传来,他活的好好的,甚至也捎来了一封书信。
    未成婚的表兄,给已经成婚的表妹写信,就算在民风开放的大汗,其实也是一件挺站不住脚的事。
    故而,这封书信并没有让郑氏知道,而是直接由季家的家奴上谢家送节礼时,道是单独给谢晚凝留了份薄礼。
    郑氏当然不会去拆妹妹给女儿准备的礼物,等谢晚凝打开时,才发现一封书信就夹在里面。
    信上内容十分简单,除了道平安外,又郑重谢过表妹的救命之恩。
    最后还赞她看手相的功夫实在准,那一匣子礼品里,赫然放着一本描述各种奇术的孤本。
    想来,他以为自己的表妹对当神棍确实有天份,特意寻来献给她的。
    对此,谢晚凝表示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那本书,她还真翻了好几遍,确实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