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山淡定的走在前面，陈锋跟着进去。
    这是一个三层的民房，前面是大堂，正坐着一位老人，桌子上摆着一副有些类似象牙材质棋子的围棋。
    “老关，你怎么来了？”里面的老人显然性格好很多，见到关于山话语很友善。
    关于山说道：“我收了一个学生，陈锋，喜欢收集破烂。”
    “就带过来问问你们，看看你们愿不愿意用破烂换点吃的。”
    陈锋打开饭盒，露出里面的米饭和葱爆羊肉。
    吴姓老头张开嘴，很想大骂几句。
    又来趁火打劫！
    他这点家当，可是老祖宗好不容易抢来的！
    可看到葱爆羊肉，闻着久违的肉香气，顿时骂不出来了。
    关于山介绍道：“陈锋，这位是金少杰，他有一个很厉害的老祖宗，叫做——”
    “唉唉唉，老关，不带这样的。”金少杰连忙制止道。“那老太婆的坟墓都给人撅了，你还说啥。”
    另一老人冷哼道：“活该，那个贱人！”
    好大的怨气啊！
    陈锋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幸灾乐祸。
    民国之后，为了改变自身的困境，逃避汉人的激进革命派系，被汉人供养了两百六十八年的数百万八旗纷纷改姓。
    如爱新觉罗改成了金、罗、荣等。
    金朝后裔、八大姓之一的瓜尔佳氏，改成关、周、白等，后世着名的京圈瓜尔佳·晓彤、关之琳、周海媚等都是旗人后裔。
    但落魄的数量更庞大，变卖家产的比比皆是。
    关于山笑着说道：“至于这位，吴维新，至于他祖宗，不说也罢。”
    吴维新冷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祖宗贪污那么多钱，难道不是乾隆那个败家子故意养的，那些钱最终可没落到我们家手里。”
    金少杰连忙咳嗽两声。
    那个败家子，也是他祖宗。
    “怎么换？”
    关于山淡定看着陈锋，示意这是你的事，赔了，还是亏了，你自己搞定。
    陈锋瞪着他。
    摸了摸食盒。
    意思是你还想不想继续吃肉了？
    肚子太空，脊骨不硬。
    关于山无奈道：“这一盘羊肉，送你们的。”
    “但十斤大米不行，就吃了小亏，换两根小黄鱼，或者一个砚台吧。”
    “这还小亏！”
    吴维新恼火道：“我去黑市，可以买几十斤。”
    “你真黑！”
    “干脆改姓黑山得了！”
    关于山笑眯眯道：“那你去啊，看你是吃大米，还是吃牢饭。”
    由于缺少外汇，黄金、白银等重金属是官方最急缺的硬通货。
    为了获取外汇，扩大进口，连寻常的古董都出口，可见官方的无奈和紧迫。
    所以对于黄金、白银、古董买卖，官方一直抓得很紧。
    普通民众用肉食、物品交换，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你要是拿黄金、古董去黑市，那不亚于送政绩给吴玉龙他们，人家就等着一个“合法理由”抄家。
    金少杰笑呵呵，就是不说话。
    陈锋觉得吴维新其实好搞定，反倒是他这种性格冲动的最容易对付。
    关于山笑道：“真的不要吗？”
    “那告辞了，我们回去。”
    陈锋把食盒提起来。
    金少杰开口道：“唉，等下，不是说羊肉送给我们嘛。”
    关于山一拍陈锋，说道：“把羊肉拿出来。”
    陈锋把羊肉拿出来，但没有拿出米饭。
    金少杰看着陈锋背后的包，试探性地问道：“有酒吗？”
    陈锋拿出一瓶杏花酒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唉，不该问的！”
    金少杰无比懊悔。
    “换吧，老吴！”
    吴维新转过身，进来大堂的后房，很快拿出两根金条和饭盒、米缸，看样子关于山说的砚台，比黄金还贵重。
    “两根金条，肉、酒、大米留下。”
    “不要拉倒！”
    两根小黄鱼，差不多是62.5克，按照后世黄金价格，一克500元以上，这就是3万多元。
    三根小黄鱼，在1949年在城南可以买一套独立小院。
    这点东西，换两根金条。
    果然是趁火打劫！
    陈锋差点笑出口。
    关于山拿了中介费，十分尽心尽责道：“没有砚台，肉、米可以留下，酒不行！”
    不等吴维新、金少杰开口。
    关于山口气坚定道：“除非。”
    “加钱！”
    陈锋心里暗笑。
    金少杰叹口气。
    “行了，老关，大家一起长大的，你何苦为难自己人。”
    “酒，我们不喝了。”吴维新气恼道。
    陈锋把金条收走，把米饭和羊肉倒给郎维新拿出的饭盒里面，又把十斤多的碎米倒入米缸。
    关于山轻声道：“他那里还有肉、鱼、大米，你们要是需要的话，可以约定一个时间。”
    吴维新一声不吭，大口吃着米饭。
    金少杰犹豫了一会，问道：“安全吗？”
    陈锋怕出事，不敢去黑市交换。
    这些人胆子比他还小，连黑市都不敢去，他们的成分比娄家还敏感。
    关于山淡定道：“放心吧，安全。”
    “我虽然不喜欢你们，但也不至于把你们送进监狱。”
    金少杰刚有点感动。
    关于山就补一刀：“起码要把你们手里的破烂，全都收走，省得被你们的那些个败家子糟蹋了。”
    金少杰苦笑。
    吴维新这次找到机会了。
    “嘿嘿，我们那些败家子虽然是废物，但总比你那个不孝子强啊！”
    “起码他们孝顺，直到养老送终，倒是你啊，将来你靠谁啊？”
    “韩春明自家都养不活，他们家也就韩春明或许能有点出息，老大、老二都是废物，还能给你送终？”
    吴维新看着陈锋，恨铁不成钢道：“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你不收为徒弟，收做学生，脑子被门夹了吧？”
    陈锋没想到话题跑到自己身上了。
    关于山恨恨不平道：“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出逃的儿子，是他心里最大的痛了。
    吴维新还想反击。
    金少杰踢了他一脚，说道：“那个，小孩，你下次多带点大米来，面也行，不过不要二合面，不好吃。有肉的话，也麻烦多带点来。”
    关于山鄙夷看了他一眼。
    “什么年代了，还想吃纯面。”
    “怎么，不行啊！”吴维新反怼道：“不就是黄金嘛，我多的是。”
    这句话，陈锋很喜欢。
    “没问题，不过纯面不好弄，价格可要高很多。”
    作为唯一的供货商，妥妥的垄断，他不趁机大挣一笔，对不起他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