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红檀制成的撞木又大又沉,加上挂的又高,贾琮每一次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最后搬来一张椅子,直接骑在了撞木上荡秋千,玩的不亦乐乎。
至于那两名守在殿外的内侍,这会已经跪在地上求贾琮下来了。他们不是没想过强行将这小爷带下来,可贾琮只是抬出了一个人,就吓得两人再不敢上前一步。
忠顺亲王刘恪的赫赫威名,在宫里讨生活的人,谁不怕?
袁德禄将贾元春押去了甄氏那里,匆匆赶回来后冲进偏殿,殿中的场景让他差点窒息。
踢了跪在地上的两名内侍一脚,怒骂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他看住吗?”
其中一名内侍委屈的回道:“袁公公,小的也没办法啊。贾千户手里有忠顺王爷的玉牌……”
嘶!怎么又牵扯到这位爷了?
袁德禄一阵头疼,看着坐在撞木上晃悠的贾琮,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
奉先殿不远便是甄氏居住的延禧宫,元春被带到此处后,便被甄氏叫到了跟前。
虽说中途出了点岔子,可在甄氏的眼中,贾元春也好,贾琮也罢,只要他们想要活命,就必须答应自己给出的条件。
可令甄氏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柔弱的贾元春始终紧闭嘴巴,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就是死活不开口。
其实元春的心中不是没有过动摇,可每当她想要答应了甄氏开出的条件时,耳边的钟声都会让她想起小堂弟的那句话:“切记,什么都不要应承,否则咱们姐弟俩将会永无宁日!”
是啊,答应了不过是晚死一段时日,还不如拼上一次。至少,小堂弟身上的飞鱼服代表着简在帝心。
既然小堂弟有这个信心,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眼见时间一息息的流逝,甄氏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想要动手了,此时门外的宫女突然出声禀报:“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何公公来了!”
甄氏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当今太后不过是因为抚育了皇帝才受封皇太后,可她从未得到过太上皇的宠爱。
甚至后宫大权也基本上被自己这个宠冠六宫的太妃掌握在手中,太后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乖乖呆在慈宁宫内翻她的经书。
“奴婢何芒,拜见太妃娘娘!”
何芒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进来后向甄氏拜了拜,顺势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元春。
甄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什么事啊?”
何芒似乎也不在意甄氏的态度,依旧笑容满面,恭敬的回道:“回娘娘,太后娘娘今日同燕国长公主殿下说起了荣国夫人,便想着请贾女史去一趟慈宁宫,有些事想问问贾女史。”
若只是太后,甄氏说不得随便找个借口就应付过去了。可牵扯到了燕国公主刘楹,这就不得不让她忌惮。
没办法,太上皇很宠这个小女儿,甚至比她的儿子忠顺王刘忭还要受宠。
她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犹豫不决,淡淡的说道:“你先回慈宁宫吧,待本宫处理完这里的事,自会让人送贾元春去拜见太后娘娘……”
甄氏想要施展拖字诀,不料何芒躬身道:“娘娘,长公主殿下说让贾女史即刻过去,殿下见一见贾女史后,还要去给圣人请安,陪圣人用午膳。”
这时门外有一宫女进来,在甄氏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后,让她脸色微变。
随后假装镇静,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便带她过去吧!”
元春虽然心有诧异,又担心还在撞击大钟的堂弟,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史,自然只能恭敬的给甄氏行礼退出延禧宫正殿。
当何芒带着元春走出延禧宫的宫门后,小声在其耳边说道:“贾女史安心,是皇爷请了太后娘娘,这才让咱家来了这边……”
……
贾琮是被戴权领着人捉下来的,不过临出奉先殿前,贾琮死活抱着供奉在大殿中的贾代善灵位不撒手。
戴权也没有强逼着他放下,甚至还给他讲起了当年送贾代善灵位入奉先殿供奉祭祀的往事。
龙首宫规模极大,并不比太和殿、中和殿以及保和殿差。其中龙首宫的正殿皇极殿更是气势恢宏,屋顶是重檐庑殿顶,其檐角脊饰走兽九件。
上檐为单翘三昂九跴斗栱,下檐为单翘重昂七跴斗栱。前檐的尽间和梢间安装四抹菱花窗,龟背锦琉璃槛墙。其上镌刻云龙,金碧辉煌,十分壮丽。
“宣贾琮觐见!”
贾琮还没欣赏完龙首宫的景色,就见戴权再次走出大殿,高声宣召。
他在心中腹诽了一阵太上皇的奢靡生活,面上却尽是恭敬,走进皇极殿的大门后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
“臣龙禁卫千户贾琮,拜见圣人,恭祝圣人万寿无疆!”
咚咚咚就是三拜九叩,磕头的声音在寂静的皇极殿中分外响亮。
“抬起头来!”
大殿中响起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不用想贾琮能知道这位就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祖父贾代善效忠一生的君主,大夏太上皇刘济。
他抬起头,看向御阶上端坐高位的老人,明黄龙袍昭示着他的身份与地位。
估计是站的远了些,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圣人眼神不大好,片刻后再次开口:“走近些!”
贾琮闻言起身恭敬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御阶前。
“再近些!”
贾琮忍不住开口道:“圣人老爷,再近臣就得上御阶了!”
刘济不由笑道:“你那祖父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上来吧,这又不是大朝会,没那么多的规矩。”
好吧,你是太上皇你说了算。
贾琮拜了拜,小心翼翼的登上御阶,来到桌案前。
隔着满是奏折的桌案,刘济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子。果然是贾代善的孙子,胆色不小,竟然敢跟朕对视!
“你不像你的祖父,倒是与你那个混账父亲长得极像。”
贾琮张了张嘴,面带不服。
刘济倒是不以为意,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笑道:“不服气?是不服朕说你爹是个混账?难道朕说的不对?”
“您是长辈,又是帝王,您说是就是吧。”
贾琮小小的叹气一声,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让一旁的戴权都为之提起了心。
太上皇这些年喜怒不定,他这个跟了一辈子的老人都有些把握不住主子的心思了,也不知道这贾家的小子哪里来的胆子,敢跟太上皇这么说话。
不过刘济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觉得贾琮有些意思。他乐呵呵的一指贾琮胸前塞着的灵位,开口问道:“听说你把代善的灵位都抱出来了,是打算借此求饶让朕饶过你的过错?”
却见贾琮从胸前掏出贾代善的灵位来,高高举起后跪下。他一脸的悲痛与无奈,凄凉的说道:“请圣人为先荣国公的血脉做主,甄太妃太欺负人了!”
求饶?琮三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只是求饶?
当然是要告御状,甄氏宠冠六宫又怎样,戎马一生的太上皇从不缺女人。
死去的袍泽兄弟贾代善,才是他心里的那颗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