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激愤,“贤王”殿下毫不犹豫的将黑锅扔给了母妃的娘家。
说的天花乱坠,可站在奉天殿的人就没有傻子。龙禁卫没搜到是没搜到,实际上什么样,这群大夏最聪明的一群人,早已分辨出了真伪。
“贤王”殿下的人设,今日终结在芙蓉膏这种令人无比忌惮的毒物上。
幕后推手不是别人,正是揣着手眯着眼看戏的小胖子贾琮。
皇帝冷眼盯着躬身喊冤的刘烨,紧抿着嘴。殿中众臣无比屏气凝神,等待皇帝的旨意。
刘烨的眼中有着惊骇、恐惧、愤恨,低沉的头颅不情不愿,身边的宗室贵戚看热闹的居多,唯有忠顺亲王刘恪半是讥讽半是叹息。
长兄那样的完美,怎么就有如此货色的儿子?
“朕觉得此事应该是李家私自所为,与义忠王无关,魏师觉得呢?”
皇帝在沉默许久后,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首辅大人。
老爷子在宫门前还精神矍铄,这会儿却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看起来垂垂老矣、昏昏欲睡……
“咳咳……”
在一阵咳嗽声后,魏庆和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什么?下朝了?”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这老倌越来越会混事了。
“魏相,陛下在询问您的意见呢?”
“圣明无过陛下,陛下说的对,老臣谨遵陛下旨意!”
魏庆和连停顿都没有,颤颤巍巍的起身,拱手便是高呼陛下圣明,陛下万岁,陛下说的话便是天理昭昭。
首辅大人都这么说了,群臣只能跟着拜下高呼万岁。
看似稀里糊涂的应对,魏庆和却用最恰当的方式在最合适的时机,统一了文武百官的意见。
皇帝一挥长袖,回座后便下了圣旨。
“既如此,传朕旨意,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制定新规,于大夏境内禁绝芙蓉膏。各布政使司、行都司、藩国属地,有种植、贩卖芙蓉膏者,族诛、其三族流放河西军前。以芙蓉膏害人者,立斩不赦。”
“义忠王太妃李氏,治家不严,褫夺诰命,禁足义忠王府,朕会奏请太后,遣人教其国法族规,以观后效。”
“李家所有,抄没家产,流五千里。”
“义忠亲王刘烨,降爵一等,罚俸一年,禁足三月。”
“龙禁卫都指挥使曹久功,治下不严,疏忽怠慢,致使贼人于京城犯下如此祸患。杖三十,罚俸三年,夺太子少保衔。”
“五城兵马司诸官、顺天府、大兴县疏忽怠政……降级一等留任,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一连串的惩罚旨意,待诏官写的大汗淋漓。
小小芙蓉膏,竟然黜落了一位王太妃,削了一位亲王,打了一位太子少保,更是将主管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大兴县一人不拉,尽数罚了个遍。
“有罪必究,有功必赏。”
皇帝抬了抬手,夏守忠就取出第一道圣旨。
“羽林郎将贾琮何在?”
贾琮立马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跑到殿中跪下。
“臣在!”
七彩龙纹玉轴,这是大封赏啊!
夏守忠缓缓打开,念道:“诏曰:朕闻国有忠臣,可安邦定国、消弭灾祸。今有忠贞之臣,不畏生死,救百姓于水火……授轻车都尉、授怀远将军,龙禁卫北镇抚司千户。赐宝驹五匹、金千两、贡绢……赐皇庄……,钦此!”
我好像又有钱了!
什么都尉、将军、千户的都不重要,贾琮的脑中一直回响着宝驹、金银、贡绢……
最重要的是皇帝老爷今日不抠搜了,破天荒的赐了他一个庄子。
当他双手触摸到圣旨时,感觉原本“空落落”的小心肝,被幸福填满了。
那可是京西皇庄啊,小胖子傻乐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赦大老爷无奈,只能代子谢恩,拎着崽儿退回了队列。
群臣皆未说半句赏赐过重的话,昨夜正东坊的情形他们已经清清楚楚,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更何况贾琮昨夜冒死扑灭了毒烟的源头,可以说是救了他们的命。
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他们得领情。
“诏曰:天子思良将,重赏以酬大功。龙禁卫都指挥使曹久功……晋太子太保、授中军左都督,领中军三卫、右柱国,赐银甲、金刀、宝驹……”
大殿哗然一片,合着方才贬官罚俸的事儿,是先抑后扬?
少保变太保,又拿下了中军都督这个要职。银甲、金刀、宝驹这些不过彰显圣宠的物什,这些都不重要。
唯有原本中军左都督的虚衔变成了实授,领了中军三卫,立马使得曹久功这个帝党心腹,一举成为五军都督府五大巨头之一。
至此,五军都督府的五大巨头,除了两位老帅持中立态度外,牛继宗、贾赦、曹久功都是皇帝的人。
大夏兵权,在名义上彻底属于了皇帝。
新老交替,皇极殿中的老龙王最终还是将手中的权力,一步步传给了自己隔三差五就要骂上几句的倔老四。
木已成舟,这封圣旨是魏老爷子亲自附的名,内阁的其他几位大学士这会才反应过来,早前老爷子在宫门口装傻充愣,实际上早就跟皇帝通过气了。
宫中、内阁统一了思想,群臣中便是有人想要反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皇帝之前可是重重惩罚了曹久功,那会都没人出来反对,若此时开口……
呵,今后龙禁卫的密探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夜能止啼的存在!
“诏曰,国有义士,于危难时挺身而出。朕不吝赏赐,贾十一、包志才、杨有威……官升两级,赐宝驹、银甲……”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封圣旨,赐官赐宝,突来的大朝会终于圆满的落幕了。
义忠亲王……不对,义忠郡王刘烨恨得咬牙切齿。
贾琮装起了大尾巴狼,摇着看不看的大尾巴,与前来贺喜的诸位大人寒暄着。
最后冲着铁青着脸的义忠郡王刘烨咧着嘴巴呵呵笑:“义忠亲……不对,应该称呼您一声义忠郡王殿下,您也不必伤心,我会尽快查清此案,还殿下一个公道的。说不定到时您家里的老太太,还有您又能回到之前的尊位上,殿下您说是吧。”
阴阳怪气贾小三,短短几句话,将把刘烨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愤怒挑了起来。
他快要扭曲了!
“贾琮小儿,滚开,别挡本王的路!”
“哎呦,义忠“郡”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黑了?真的,您真的不用着急。李氏商行也好,芙蓉膏也罢,我相信这些都跟义忠郡王殿下毫无关系……”
奉天殿外,此时还有过半的朝臣没有离开。
贾琮拦着刘烨,东拉西扯就是不让他离开。刘烨的脸色越发阴沉,藏在袖子中的拳头紧紧握着,若不是贾赦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他真想一拳砸死面前这该死的“苍蝇”。
刘烨的脸色越阴沉,贾琮的心里越开心。
皇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时半会不会直接处置刘烨。既然暂时不能直接干掉他,那就好好恶心他一下。
“义忠郡王殿下,您不必担心,您的娘舅家,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的。您也知道,我家在九边有不少门生故旧,托他们照顾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贾琮小儿,你找死!”
一口一个义忠郡王,刘烨快被气炸了肺管子。
特别是贾琮提到了李家,刘烨警惕心大作。是了,九边不少军将是贾代善、贾代化带出来的,若是李家的人落在这些人的手上,那自己的秘密还能保得住?
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刘烨主意已定,当即就急着回去安排。
可贾琮就如同一只苍蝇,始终围着他不停的口称郡王,摇晃着看不见的狼尾巴呲牙笑。
可恶!
该死!
临近宫门,赦大老爷见刘烨快要被逼疯了,终于嗤笑一声,将自家的崽儿扯了回来。
如蒙大赦的刘烨阴狠的看了一眼贾赦父子,冷哼一声登上了马车匆匆往家里赶去。
“恩侯兄,酒否?”
“可!”
曹久功想要彻底贯彻皇帝老爷的旨意,自然要先融入五军都督府的圈子。
曹家虽是武将世家,但曹家比起宁荣两府这等开国武勋还差得远。
借着贾赦的便利,曹久功连衙门都没去,直接在大楚门外正阳大街上包下了最大的酒楼,宴请五军都督府的四位都督以及八位副将。
酒足饭饱,曹久功初步融入了五军都督府的圈子。
贾赦领着儿子回到了荣国府,不放心儿子的赦大老爷一股脑将京城有名的大夫统统请到了家里。
便是太医院最擅长解毒的御医,也被生拉硬拽请来了两位。
贾琮这会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加上午间在酒楼喝了几杯酒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御医、大夫不断的折腾的小胖子,依旧无法将其吵醒。
昨夜的动荡、这会的大动静早就传到了内院中,贾母也好,家里的姑娘们也罢,皆已听说了贾琮的事情。
受到封赏是好,可众人无不担忧他的身体。
便是老太太也知道,贾家玉字辈中,将来最有出息的只可能是贾琮了。
“老大,琮哥儿怎么样了?”
老太太看了眼躺在床上吵都吵不醒的贾琮,忧心忡忡的问道:“我听人说,整个正东坊的人都如同遇到了鬼魅,被吸走了大半的生机。你看琮哥儿这个样子,叫都叫不醒……”
“老太太,您这又是听谁胡说的?”
御医、大夫方才诊脉的结果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有些许外邪入体,喝药排毒就是,不严重。
这会睡得这么沉,主要是累的。
小胖子身子骨这些年被药浴、炼体锻炼的极好,便是贾十一这等能手撕虎豹的猛人,这回都没贾琮扛造些。
至少贾十一强撑着回来后,头晕目眩这会躺在床上哀嚎呢。
贾赦不得不苦笑着给老太太以及红着眼的姑娘们解释起来,好不容易才将快要急哭的迎春、黛玉等人安抚住了。
“主要是累的,方才又跟着我喝了几杯……”
赦大老爷将小姑娘们都劝了回去,这才小声跟老太太说道:“母亲,琮哥儿今日可是给您出了口恶气,他在宫门前好一阵鼓噪,大朝时陛下借机褫夺了李氏的太妃尊号!”
嘶!
褫夺李氏尊号的圣旨还未传开,老太太也只是听说贾琮又得了封赏。
没想到大朝会上还有这么一出大戏,当即就震惊的站起身来。
“可是真的?怎么会?李氏这个贱丿……李氏终究是那位仅存的女人,敕封她的旨意还是圣人当年亲自下的。”
贾赦瞅了眼躺在床上砸吧嘴的崽儿,嗤笑道:“刘烨造的孽,李氏这个当娘的自然是难辞其咎。更何况芙蓉膏的事儿子不信她李氏不清楚,便是李家这回也被抄了家……母亲,儿子今日高兴啊!”
贾母怔怔出神,李氏嚣张了好几年,终于遭了报应。
别说大儿子高兴,她这个备受李氏欺辱的人,这会也好想唱上几天大戏,宴请亲眷好友。
可惜这会不是庆贺的好时机,毕竟正东坊的百姓还在遭难哩。
哎呀,这种喜悦不能与人分享,老太太感觉心里住了一窝猫儿,百爪挠心的难受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
贾赦一拍脑袋:“刘烨这狗东西,被降了爵。今后啊,咱们就该称他为义忠郡王了。哈哈哈啊哈哈……”
“嘎吱!”
房门被人推开,贾政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母亲,大哥,宫里传来消息,咱家娘娘有了!”
仇敌遭殃,儿子封官,侄女怀了龙子。
三喜临门啊!
赦大老爷这会真想将好友们都喊到自家府中,好好吹嘘吹嘘……
可惜皇帝没给他悠闲的机会,正东坊的事离不开大军坐镇,曹久功忙着四处追查芙蓉膏的线索,他作为当年之事的亲历者之一,自然而然被扔到了正东坊中坐镇。
正东坊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一点,至少当天夜里嗨是嗨了点,染上d瘾的百姓没有多少。
而且根据龙禁卫的调查,这些明显上瘾的,大部分是之前就已经吸食过芙蓉膏的。
“殿下说,汤药、针灸皆不能彻底根绝此毒,还真是辣手啊!”
“薛大哥,棘手!”
嗯?
薛蟠挠了挠脑袋瓜,懵逼的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贾琮。
“鸡手?”
“棘!”
贾琮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大大的棘字。
“嘿,原来是这个棘,这字挺眼熟的,妹妹好像给我教过。”
两人扯淡了一会儿,四皇子刘弘终于姗姗来迟。
刘弘并未与两人寒暄,面上满是疲惫:“我刚从刑部回来,李家的人昨夜都死在了刑部大牢!”
令人震惊的消息,贾琮脱口而出:“刘烨这犭……这也这厮够毒啊!”
“呃……琮哥儿莫要胡说,此事未有定论,不可冒然胡言。”
刘弘哭笑不得的制止了贾琮的大实话,这事儿百分百就是刘烨干的,不过面上还得给这个狗东西维持体面。
等他继位后,一定把这狗东西从族谱中抹去……
不过看这情形,估计等到他继位,刘烨这等阴狠的人,就要从族谱中抹去了。
真是太狠了,李家阖族六十六口人,上至垂暮老者,下至月余小儿,一个不剩,统统青着脸僵死狱中。
三人啧啧感慨了好一阵,贾琮才开口问道:“那四哥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弘点了点头:“当然,这事儿原本我该直接跟荣恩伯说,不过他要忙正东坊的事,父皇说找你也行……”
贾琮作洗耳恭听状,接过了刘弘递过来的一本折子。
“铁网山秋猎?”
只见刘弘兴致勃勃的说道:“是的,今秋的铁网山秋猎,今年与往年不同。今秋秋猎将设置京营十二卫、九边各卫以及东宫六率大比武。琮哥儿,咱们一定也要拿下大比的魁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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