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庵被女儿问住了，他只好说，“这是两件事。”
    “你见到娘要说什么？生死有别，再娶新人！”
    “还是说，你想给我生个弟弟。”
    “我已经知道你生不了。”姜婉话还没说完，就被亲爹打了一巴掌。
    苏沐沐顿时黑了脸，她将婉姐姐拉到自己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对视着姜长庵。
    “你为什么打人！婉姐姐一句错话都没有。”她对这个六号爹爹很不满。
    如果不是看在姜祖父跟婉姐姐的份上，她压根就不想管他了。
    “我是爹，她是女，这是一个女儿对爹的态度吗？”
    “你娘生你养你，你不愿意见她。”
    “我这个爹是否续弦，轮不到你管，你还想爬到我头上。”
    “这些都是错！”姜长庵恼羞成怒地说着。
    父权被挑衅，他不能忍。
    “你们不是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吗？”
    “我娘为你而死，你醒过来没几天，你就动了续弦的念头。”
    “我替我娘可悲，没有错！”姜婉捂着脸，丝毫不退让。
    提到这，姜长庵脸色变了，他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这一刻，他被女儿打败了！
    因为妻子的死，是他做的。
    哪怕，那不是他，却是他的身体。
    苏沐沐看他这样，补了一句，“你还见不见？”
    “见！谢谢公主。”姜长庵知道自己不配。
    所以苏沐沐在他这里是公主。
    “天黑后，在你们曾经的院子，你点上蜡烛等着。”苏沐沐说完后，就拉着婉姐姐的手去她房间。
    姜婉坐在椅子上，有几分痛苦，“沐沐妹妹，我是不是真的不孝顺？”
    “我有点怕鬼，即便那个人是我娘。”
    “小时候，我很想见到她，可等了那么久，没有等到她。”
    “那些黑夜中，我被各种声音吓到。我怕……”
    苏沐沐拿出一块玉佩，“这个送给你，任何鬼怪都不敢伤害你。”
    “你很好，很孝顺。他能活着，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可以说整个国公府都是你撑起来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你，他更不可以。”
    对于六号，苏沐沐觉得爹爹两个字，他压根就配不上。
    真是垃圾！
    哼！
    “有一个妹妹的感觉真好，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姜婉拉着苏沐沐的手。
    捏一捏，真的好舒服呀！
    “你家这个情况，我不建议你招婿，让他去找个人过继。”苏沐沐真心建议。
    不管婉姐姐打算嫁给谁，都希望她过得幸福。
    “你说得对，他想续弦，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没有资格拦着。”姜婉被亲爹刚刚一番话，伤透了心。
    苏沐沐见她已经想开，就去准备姜长庵与亡妻的见面。
    她已经跟阎王爷打好招呼，让牛头马面将葛氏带上来。
    鸡叫第一遍，就将人带下去。
    最近与地府的业务往来比较多，苏沐沐都熟悉了。
    牛头马面的礼物备好，再让他们给阎王爷带一份。
    礼多鬼不怪嘛，下次见面就能嘻嘻哈哈。
    “葛氏，你与姜长庵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但是人鬼殊途，有些事情不能做。”苏沐沐常规提醒。
    以前有同行救助他人的时候，弄出来鬼子，天道不容。
    “多谢天师。”葛氏柔柔弱弱地行礼。
    她还是多年前的模样，容貌姣好，身段摇曳，苏沐沐看一眼还想看第二眼。
    是个娇弱类型的美人。
    “公主，您可否在这里……”姜长庵突然开口，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
    苏沐沐看着他，突然就懂了，“你要婉姐姐跟你一起见葛氏，因为你怕！”
    “仗着父亲的身份，就开始指责婉姐姐不孝。”
    “你可真是个好爹，你如果怕，又何必要见？”
    姜长庵脸色发白，“我想要道歉！”
    “是我这只手杀了夫人，这是我醒来后的噩梦。”
    葛氏站在那里，看着痛苦的丈夫，再看看天师。
    她柔声说着，“长庵，我不怪你，那个时候不是你。”
    “但是你对女儿不好，我可不会原谅你！”
    “我允许你做不完美的人，但是你要当完美的爹。”
    姜长庵看着她，泪流满面。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最了解他的人依旧是发妻。
    “心柔，我错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往后我一定会对婉儿好。你在地府好吗？”
    “我以为你都入了轮回，没想到你一直都在。”
    葛心柔笑得有几分诡异，“因为，我在等你啊！”
    “我们说过生死不相离，我在奈河桥等你。”
    “地府嘛，不难熬，都是死过的鬼，还有什么想不开。”
    没有执念的鬼，就去投胎。
    有执念的鬼，就日复一日地等在那。
    时间对于鬼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番话说得姜长庵寒毛直竖，“你现在要带我走吗？”
    “当然不会呀！你是我的夫君，你要是死了，婉儿还得守孝三年，亲事太难。”葛心柔笑眯眯地用手摸着姜长庵的脸。
    感受着他的恐惧，真挺好。
    刚刚她哀求牛头马面先让她见见女儿。
    母女连心，就那一小会，女儿的心声全部都被她读取。
    所以她内心深处带着一团怒火。
    对小天师很感激，如果没有她的帮忙，女儿根本撑不到现在。
    “心柔，我不是要苛待婉儿，就是刚刚一时话赶话。她不愿意见你，所以我才话重了一些。”
    “公主，你给我作证，可以吗？”姜长庵恳求地看着苏沐沐。
    他没有说谎，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不用我作证，想必葛姨已经知晓这件事。”苏沐沐从葛氏变成葛姨，就是很欣赏她。
    “对，婉儿心中所想我已经全部都知晓。我不拦着你续弦。”
    “我的嫁妆婉儿都用在这个家，所以宫中赏赐的东西都是婉儿的。”
    “你要续弦下聘礼就自己去挣，夫君我相信你会听我的话，对吗？”葛心柔手放在姜长庵的心口处。
    冰凉的触感，让姜长庵十分害怕，他怕说不，心脏就被掏出来。
    “对！那些都是婉儿的，我现在不续弦。”他小声地回答。
    “天师，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葛心柔满意地收回手，她可以回地府轮回投胎了。
    一片真心喂了狗！再傻傻地等下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是死了五年，可姜长庵得知她死讯，这才几天？
    就等不及续弦，呵呵，男人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