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不瞎了,腿也不瘸了,年轻真好。”
打死两个盗墓贼后,陈夏心情很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陈家祖茔上,密密麻麻都是坟墓,不远处一座较大的坟墓,墓碑上“显考陈公发”几个字,在昏暗的夜色下,竟清晰可见。
但坟头几乎被杂草给遮盖了。
“堂兄,别来无恙。”
对于陈发,他倒是没有怨恨。
可惜那几个侄儿不厚道……但是算了,应该都死了,不知埋在什么地方,这事翻篇了。
他几个月大的婴儿身体,两拳打死了两个盗墓贼,但心里一点都不高兴。
今天是重生的大喜日子,却不能喜庆一些,搞了一身的血迹跟白花花的脑浆子,十分讨厌。
最重要的是,身上的这股蓬勃强大的力量,正在快速消退。
这股力量乃是诞生之力的遗存,不会保存下来。
朱山申两次使用瓮葬法,回归的时候,一次是12岁,一次是9岁,都有一定的活动能力。
谁料自己竟是婴儿状态呢。
他必须赶紧找个人家收留,否则,纵有再大的丹田,也要饿死。
于是连蹦带跳往前面的下康村跑,开始的时候一蹦八尺高,越跑力量越小,也蹦不到那么高,来到村边,要过一条小河,桥却有点远,直接就趟着水过去,顺便把身子洗干净。
跑到村中,看到了那棵熟悉的大槐树,但是自己家的老宅早就不存在了。
他两脚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喉咙破开,哇哇大哭,惊天动地。
整个下康村都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个肺活量特别大的小孩哭声,出来几个男人,看到地上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惊骇不已。
“这是谁扔的孩子,造孽啊!”
“扔孩子的肯定没走远,赶紧去找。”
说是那么说,三更半夜,哪找人去?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办。
陈家跑出个年轻的女人,看到陈夏,惊叫起来,马上把他抱在怀里,先抱回家,找了身小孩衣服,先给陈夏穿好。
随后,村长也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都说半夜有人扔了个婴儿在村中,已被陈家大娘先抱回去了。
村长叫王元俊,正是王家太爷的儿子,见此事十分可疑,断定扔孩子的人还没走远,带了几个人顺着大路去找。
这一找不得了,发现村外的坟地上不对劲,走近一看,吓得跪倒在地,呼天抢地。
整个下康村顿时全轰动了,家家都跑出来看坟地,虽说大家心知不可能会有人盗自家祖宗那薄葬的坟,还是看一眼安心。
此事把弃婴的事给盖过去了。
几天后,县衙派了捕快,到此勘探案情,天天在王家吃饭。
最后,王家发现太爷的随葬物一文没少,倒是被捕快们吃穷了,急忙使点银子,把案子了结。
王太爷呢,也不管棺材怎么样,原地用土埋上,就算把这事了了。
陈夏在陈家呆了半个月,陈家大娘也喜欢这孩子,提出不如就收养起来。
丈夫陈坚不反对,得给孩子起个名,想了半天,陈坚一拍大腿:“现在正是夏天,就叫陈夏吧!”
陈夏瞪着婴儿的偌大的圆眼,差点喊出来:“我谢谢你,真会起名字。”
“就冲这个缘分,喊你一声爹真不过分。”
……
陈夏重新拥有了一个跟前世几乎一毛一样的身份:下康村凡民,陈氏之子。
唯一的区别,亲爹亲娘不同。
大娘没有拿走他脖子上挂着的“香囊”,只当是亲生父母给他的一个信物,一直让他戴着。
但是他过得并不开心,倒不是几个哥哥姐姐认为他是养子而不待见他,哥哥姐姐挺喜欢他的。
而是他无法修炼。
无论是玉虚功法,还是三清吐纳功,都无效。
他很纳闷,很不解,看着丹田如大江大河一样的辽阔,却不能将外界的灵气灌入,然后炼化为真气。
“是我太小的缘故吗?那就等长大一些吧。”
坏消息是无法修炼,好消息是,八倍袋却在此时突然认主,他不但能正常使用,还可以在不让它变大的情况下使用。
他不大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长到五岁,依然无法修炼。
但是身子很健壮,力气很大,二十岁的哥哥都没他力大,但他从不展示。
这些年,也没见仙门来渡人,如果有个筑基修为的高手看到他,定然能发现他的丹田非同寻常。
“等我再长大一点,就自己走去仙门,给他们看到就好了。”
要不要再去玉虚派呢?
黄掌门,杨长老,陆辉老弟,还在不在那里?
到了七岁,陈坚忽然病了,此时偷偷走掉,太不仗义。
陈坚的病拖了一年,陈夏能做的,就是寻个机会,让哥哥在路上捡到一百两银子,给父亲续了两年命。
陈坚死后,陈夏不愿大娘难过,加上年纪不大,又忍了两年。
没想到十岁的时候,大娘也病了。
陈夏亲自照顾大娘,熬了一年,大娘也死了。
他们都是凡人,不可能抗拒大限。
如果陈夏在仙门,花点灵石买些丹药,可以让养父母多活几年,但迟早也要去,不如顺其自然。
养父母一死,陈夏也十二岁,半大不大,再无牵挂。
哥哥们没有赶他走,让他继续呆在陈家,打算直到成年后,再给他娶妻。
陈夏很感激这一世,如同上一世一样,在成年之前,获得了家庭的温暖。
但这一世他等不及了,必须去寻个仙门,搞清楚为什么不能修炼,不能浪费了巨大的丹田。
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给自己剩了五百两白眼,一百两金子,其他都留给了哥哥姐姐们。
为了让哥哥姐姐们放心使用这些金银,留了封信,说是自己遇到了一位仙门前辈,那位前辈带他去投仙门,这些钱财是那位弟子所赠。
仙门弟子不喜欢招摇,所以没露面。
这封信让哥哥姐姐们欣喜若狂,从此以后,陈坚的子孙在下康村更加兴旺,这是后话。
陈夏是第二次离开下康村。
第一次是跟着父母弟弟,满目疮痍,饿殍遍地,十分凄惨。
如今年景好很多,一路上行旅熙熙攘攘,绿水青山,令人不想走那么快。
心中满怀着淡淡的伤感。
亲生父母恩情未报,弟弟的人生还未展开就死去,这几乎是他内心永远的伤疤,永远都好不了。
特意拐往平安渡,想去看一看这个地方。
他在那里吃了几十年馊饭,过着最苦的日子,内心却十分平静,平安渡对他意义重大。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找到亲人的坟墓。
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平安渡。
站在山岗上,远远看着路人所指的平安渡,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让他难以控制情绪,竟然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