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完,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按照习俗,张伟一家人赶早上山给张白圭死去的父亲上坟祭拜,在烧了些纸片,念叨了下今年发生的事后,张伟他们磕过头便下山回家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应该是去邻村张白圭家的几个叔叔伯伯家拜年了,但是一想到张白圭家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那些人没一人曾出面给过帮助,张白圭直接就把这一项无视了。
由于同村也没什么亲戚,张伟仅仅去了趟覃鑫家,毕竟一来这些年受覃鑫不少关照,二来以后两家就要结成亲家了,逢年过节的也得走动走动。
只是张伟没想到,他没打算去,张白圭家的几个叔叔伯伯却自己上门了,张伟自然没啥好脸色,张白圭家贫苦交加的时候不见人影,日子好起来了就都来了,所以张伟说话时,连那句稀客的客套话听着也是满满的嘲讽。
在草草管了他们一顿饭将其打发走了后,张伟直接一盆水抽在了门口,啐道:“呸,大过年的,晦气!”
到了大年初二,该去王苦桃的娘家拜年了,虽然颇有微词,但张伟还是带上了礼物,和家人一起去了两个从未谋面的舅父家。
古时候重男轻女,王苦桃又是最小的老幺,在上面已经有两个哥哥的情况下,就更不受重视了,在嫁出去以后娘家就不闻不问了,真是坐实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句话。
往年王苦桃每逢过年也曾来拜过年,只是那时候两个哥哥见她家里穷苦,都没给过好脸色,但今年不一样了,当张伟挎着那条虎尾腰带往门口一站,那做舅舅的一下就亲切起来了:“呦,大外甥,可想死舅舅了,这是虎皮吧,啧啧啧,这得值多少银子。”
“没多少,人城里的崔家老爷送的。”
虽然不太喜欢那害他一穿过来就挨了顿鞭子的老东西,但并不妨碍张伟借着他的名号吹牛皮:“也没啥,虎尾做的而已,崔家老爷要的急,做工就差了点。”
“大外甥真是出息了,连县里的崔家老爷都认识,谁不知道那是我们县里一等一的有钱人,白圭日后若是富了,可不能忘了舅舅啊。”
说话的是王苦桃的大哥王洪,原先听人说张白圭打死了头老虎,县令和崔家老爷赏了他不少钱财,他开始还不信,在他的映像里,张伟还是那个细胳膊细腿被人欺负的小屁孩,不被老虎吃了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打的死老虎呢,但是看着张伟身上的那条虎尾腰带,又不得不信了。
张伟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却是敷衍道:“那是自然,不会忘了的。”
见张伟语气生疏,王洪赶忙接过礼物,将张伟和王苦桃他们迎了进来:“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快进来歇歇,喝口茶,饭菜马上就好。”
待到了屋中坐下,扯了几句闲话,王苦桃的二哥王涛也到了,在客套了几句后,一群人便落坐开饭了。
一坐下,张伟看了一眼桌面,仅仅一道肉食,一条鱼和几道蔬菜,许是主人家自己也觉得单薄,还加了一只半大的鸡和几枚鸡蛋。
张伟抬起筷子,出于习惯,第一下便夹了一片肉到了碗中,还未开口,便听到对面的二舅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这么不懂事。”
二舅父王涛则是横了妻子一样,意思是让她少说话,大舅父王洪也是张嘴想说些啥,最后想了想却又闭上了嘴。
什么情况?
见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张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夹了片肉,咋就像犯了罪一样。见张伟一头雾水,王苦桃低声在张伟耳边说了几句,张伟立刻就明白了,他夹了看菜。
天见可怜,作为一名生活在21世纪,习惯了桌上顿顿有肉,大白米饭吃到撑的现代人,张伟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古时候的普通百姓招待客人会有看菜这种用来充门面,但是不能动筷子的东西。
看着碗里的肉,张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再丢回去吧,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其实这也不怪他,穿越后,他只在覃鑫家里蹭过饭,覃家虽然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请客吃饭炒个肉之类的还是能负担的起的,所以张伟基本都没注意过这么一回事儿。
看来这两个舅舅家也不是多富裕,自己也是先入为主了,总觉得他们这么多年对张白圭家没有帮助,就不是好人,却忘了别人也是拖家带口的,确实没有多少余力再去帮助别人。
想到这,张伟那打过来时便积蓄在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一些,毕竟娘亲舅大,他们也是除张伟一家外,母亲为数不多的亲人了,日后还是正常来往吧。
思忖了一下,张伟开口说道:“两位舅父,刚才我说话失了礼数,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过两天,我带些腊山鸡和腊兔肉给你们,就当赔礼了。”
听到这话,王洪和王涛脸上都笑开了花,但嘴里还是客套着:“大外甥太客气了,大家只管吃,不要客气,一定要吃饱。”
吃完饭,王苦桃、张小兰她们几个女人打起了叶子牌,张伟则和两个舅舅扯着闲话,磨蹭到中午,见时间差不多了,张伟和家人便告辞离去了。
之后的几天,到没什么事做了,母亲王苦桃除了偶尔跟邻居打打叶子牌,更多时候则在帮姐姐张小兰筹备嫁妆。
张伟则开始教覃朗练箭,因其年纪太小没有力气,张伟便用竹子和麻绳为他做了一把竹弓,教他先练动作和准头。
家里多了一个小伙伴的刘茜很开心,经常缠着覃朗一起玩,许是因为父亲死在老虎手里受了刺激,覃朗练箭很是刻苦,但小子本就玩心重,经常被刘茜撩拨几下,便按耐不住跑去玩耍了。
张伟见状也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反而自己却刻苦练箭了起来,毕竟他射箭也只是前世的一个爱好,算不上专业,再不好好练,以后怕是教不了人覃朗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