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
湘仪急退数步，骇然跌倒在地，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此人居然可以在一瞬间变得如此狰狞恐怖。
这是妖化吗？
可来得快去得更快，此人对妖化的掌控之精微，简直匪夷所思！
‘不对，我脸上的面具怎么没了。’
张灵山没有理会湘仪的震惊，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发现面具不知何时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衣服残片，是赤衣卫的红袍。
若非自己里面还穿了一身在白夜总部找到的特殊材质内衣衬裤白衫，只怕已经是光溜溜了。
难怪这花裙姑娘看自己眼神不对，误会人家了。
‘是被我之前爆发的气血轰碎的吗？’
张灵山心头一阵无语。
不说赤衣卫的红袍，就说这密教的青铜面具，质量也太差了吧。
不对。
记得之前对战密教牛马龙蛇的时候，自己一拳砸在巳蛇的脑袋上，才将其面具和脑袋一起击碎。
但现在，只是逸散出去的气血，就将面具轰碎了。
可见气血又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三阳真经没有白看。
虽然没能将气血收入心脏之中压缩核变，但至少证明了这条路可以走，能带来提升。
这就够了！
‘露出真面就露了，三阳会要借助我的气血长虹来还阳，而且并非一劳永逸的还阳。所以他们就是我最忠实的盟友，除非他们哪一日放弃做人，否则永远不可能背叛我。’
张灵山看过三阳真经，知道气血长虹就是还阳桥。
相比于太阳真身可以做到彻底还阳，还阳桥的就只能做到短暂还阳。
具体多短暂，要看对方的实力。
按照张灵山的估计，以赵还阳的实力，只要顺利通过还阳桥，这个短暂的时间可以大约持续一年。
但若是眼前这个湘仪，估计最多只能持续三个月。
三个月后，她就得重新走一遍还阳桥。
所以，三阳会的人想要持续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类，就得一直依附他张灵山。
而他张灵山要付出的，仅仅只是一道气血长虹而已。
可谓一本万利！
这种好事，别说赵还阳本身就求着他来谈，赵还阳不谈，他张灵山都要逼着对方来谈。
“回心火公子的话，小姨去追夜公婆了。”
在张灵山思索的功夫，湘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回答。
“夜公婆？是谁。”
张灵山一边说着，一边从囊包空间取出一身红袍披在身上。
白夜总部的衣服不少，随手一装就是一大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湘仪看到张灵山还有储物空间，脸上表情更加尊敬，道：“夜公婆就是白夜的头子，因为修炼鬼道法身，有两幅面孔，半男半女，故称夜公婆。”
“原来如此。”
张灵山点了点头：“他消息倒是挺灵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不过他怎么知道我把白夜总部灭了，还能精准得找到我的位置，倒是有点儿手段。”
“什么！？”
湘仪大吃一惊：“您，您把白夜总部灭了？”
“很惊讶吗，如果不是你们身上没有阴气，食之无味，我把你们也都灭了。”
张灵山淡淡说道。
湘仪骇然变色，无言以对。
这个人把杀鬼当做吃饭喝水一样，当真恐怖，小姨找他合作还阳一事，到底是福是祸啊。
此时站在对方身前，哪怕对方没有爆发气血，也让人无比难受。
看来这个人，唯有小姨才能顶得住。
似乎是在呼应湘仪的召唤。
墙头一个身影落下，正是赵还阳，她看到张灵山露出真面，不禁讶然，道：“公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得多。只是，公子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不愧是赵会主，慧眼如炬。我中了天尸门的毒，好像是什么印记，不过不碍事。”
“天尸印！”
赵还阳面色一变：“这岂能不碍事？中了天尸印，便会被这种印记污染，假以时日，就变成不知疼痛、皮如金甲、肉如金石、水火不侵的金甲天尸，乃是天尸门最狠毒最强大的炼尸之法……”
蹬蹬蹬。
湘仪迅步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张灵山。
金甲天尸。
可谓是金刚不坏之躯。
而且因为其周身穴窍门户全部封死，阴灵都上不了身。
别说他们三阳会这些几乎和常人无异的正阳境，哪怕就是白夜里的那些阴灵，面对金甲天尸也只有挨打的份。
这个张灵山气血如此恐怖，妖化速度又快又猛。
他要是变成了金甲天尸，整个三阳会包括小姨在内，都不够人家杀的。
果然，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小姨把这家伙带进来，是祸非福啊！
“咦，金甲天尸，水火不侵，兵器加身而不坏。还有这等好事？”
张灵山大喜。
自己通过碎玉锻骨法之后，将骨骼练成晶髓玉骨，相比之下，皮肉乃是软肋。
之前被童刚用火金枪破的穿刺意境，就把自己的皮肉穿刺的支离破碎，吃了大亏。
为此，他一直都很头疼，不知道该如何提升皮肉的坚韧，只能借助心火气膜来保护。
但现在。
他有了新的方向。
以自己的气血去消耗印记，但不完全消耗，让印记以可控的速度蔓延。
等到皮肉都得到印记强化之后。
再将印记彻底炼化。
如此，自己既得到了金甲之身，也不用变成天尸，两全其美，妙极妙极！
他估计所谓天尸门一开始应该就是这么炼体的，只是门人实力不行，气血不足，搞不定天尸印，慢慢地就走岔了路变成了将别人炼成天尸。
那么，就让他张灵山来把天尸印纠正回来吧。
天尸门以后见了他都要感谢他，敬重他，然后——膜拜他。
“公子你……”
赵还阳看到张灵山不忧反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人脑回路不似常人，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为妙。
于是赵还阳道：“公子看完了三阳真经，对还阳桥有了了解，应该明白我找公子所求何事了吧。”
“明白。”
张灵山道：“我可以帮你们，但不能白帮。”
“不白帮，不白帮。”
赵还阳连连摆手：“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
她很明显有些激动。
和之前在南海拍卖行讨价还价的聪明劲儿完全相悖，可见对还阳的执念之深，可让他付出一切。
“小姨。”
湘仪忍不住叫了一声，想要提醒小姨冷静一些，表现的这么急切被对方拿捏，若对方提出过分的要求该如何？
“别说话！”
赵还阳厉斥一声，两眼则一直看着张灵山，等待张灵山提条件。
张灵山道：“我初来乍到，没有根基，请赵会主做我朋友，大家互帮互助，如何？”
“这——很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赵还阳连忙点头。
张灵山又道：“我释放还阳桥，需要耗费气血，三阳会帮我弄点补充气血的好东西，不过分吧。”
“不过分，完全不过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赵还阳连连保证。
张灵山点头：“那就行了。”
“就这两个条件？”
赵还阳不禁有些惊愕，他都想着张灵山狮子大开口了，没想到居然提出两个根本不是条件的条件。
因为不用张灵山说，他们也会这么做啊。
“呵呵，赵会主难道还不满意？我根本不会谈生意，之前在南海拍卖行赵会主不是见识过么。但如果赵会主觉得亏欠，我倒是还有两个想法。”
“请说。”
“第一个，我需要赵会主三阳真经的修炼经验，我对太阳真身很感兴趣，想要炼成太阳真身，赵会主可否支持？”
“支持！若公子真能炼成太阳真身，乃是我三阳会之幸！”
“好，那说第二个。刚刚赵会主是追夜公婆去了，夜公婆身为白夜首脑，定是大补。我需要三阳会帮我追踪夜公婆的下落。白夜鬼怪，祸乱天下，合该被我吞掉，如何？”
“这——”
赵还阳迟疑了。
一旁的湘仪立刻叫道：“同意，三阳会同意！就算小姨不同意，我也会帮你追踪夜公婆的下落。夜公婆罪孽深重，合该被心火公子吞杀！”
“唉……”
赵还阳叹了口气：“好吧，我三阳会答应了。但是小夜的实力很强，她的鬼道法身到了何等层次，连我也不知道。此番他猜到我会找到公子，故而潜伏在侧窥视。刚刚我追出去，但她不愿和我见面，我没有追上。”
张灵山讶道：“他比你更强？”
赵还阳点头：“是。以前在三阳会的时候，她就比我强，是修炼三阳真经天赋最高的。可惜，因为始终无法突破太阳之境，他放弃了这条路，改修鬼道法身。但阴鬼正阳之躯，乃半阴半阳，故而修成了半男半女。”
“你们分道扬镳距今多久？”张灵山又问。
赵还阳道：“大概已经有了三十年吧。”
‘原来白夜只成立了三十年左右，难怪手底下没多少厉害角色。’
张灵山恍然。
不过这只是他觉得。
在别人眼中，白夜已经相当厉害。
仅仅三十年而已就如此壮大，且培养出红姑、红名、白裙等堪比三脏境四脏境的鬼道高手。
可见夜公婆的手段之强！
而他不仅精修鬼道法身三十年，还有之前近百年的三阳真经修为，实力绝非红姑之流可以相提并论的。
如果以为灭了白夜总部就觉得夜公婆也是废物，那他张灵山必然要吃亏。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家伙乃阴鬼正阳之躯，比赵还阳天赋还高，岂不是不能吸收炼化？
那自己把他杀了也没多少收益啊。
亏了。
不过自己灭了白夜，这家伙始终会找到自己头上，到头来还是得干。
所以避不得，终究要打一场。
“不对，她应该暂时还不知道我灭了白夜，为何要在你附近窥视寻我？”
张灵山忽然想到这一点。
赵还阳一愣：“伱灭了白夜？”
“这不重要。”
“好吧。那就说他为何窥视，我想，应该是为了见识你的还阳桥吧。”
“原来如此。”
张灵山明白了。
这家伙是阴鬼正阳之躯，也可以通过还阳桥来还阳。
这倒是提醒了自己。
如果在他面前施展气血长虹，不但不能伤到对方，还有可能为对方做嫁衣裳啊。
“不。”
赵还阳忽然摇头，她似乎看穿了张灵山的想法，道：“小夜既然放弃了还阳一道，就不会再走这条路。哪怕还阳桥就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走。我了解她。”
“是吗？”
张灵山不置可否：“到时候再看吧。生死关头，什么坚持都可能丢掉。不过说到还阳桥，赵会主要不要先走走看？”
“就现在吗？”
赵还阳一愣，忽然有些紧张，多年以来的期盼就在眼前，反而让人手足无措。
张灵山笑了笑：“难道还要焚香沐浴，虔诚祷告？”
“公子言之有理，是得拜一拜。”
赵还阳一脸郑重其事。
张灵山无语。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那就让她焚香沐浴去吧，自己正好趁这个功夫，吃点儿养脏活血丹，将气血调息到巅峰。
还阳桥到底能不能成功说到底只是理论，自己既然决定帮忙，就不能敷衍了事。
总之，他尽自己全能，至于赵还阳能不能还阳成功，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就在张灵山调息气血的时候。
赵还阳这一边，并没有开始焚香沐浴虔诚祷告，而是十几人围在一处，皆露出凝重的神色。
“那个心火公子，真的能相信吗？”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沉声问道。
他是三阳会最老的老人，名叫薛古，从一开始就跟在赵还阳身边，能够活这么久，胜就胜在做事稳重。
而此刻，乃是他们三阳会最重要的时刻，他们所追求的还阳之路，是成是败，全都牵系在人家心火公子身上。
岂能不慎重？
若是对方不怀好意，在放出还阳桥的时候突然加大了气血之力，那走在还阳桥上的会主岂不直接被烧成虚无？
上了还阳桥，那可就身不由己了啊，生死全在人家心火公子一念之间。
“是啊会主，不可贸然登上对方的还阳桥。此人来历不清不楚，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专门给我们下的一个套。”
又一个身材矮小，好像小妹妹一样的柔弱女子说道。
她名叫许冬妹，死的时候年纪不足十四岁，但生前的经历本就丰富，死后更是跟着赵还阳东奔西走。
这些年过去，心智早已淬炼的十分成熟，很多人都被她的外表蒙骗，所以最适合在外面做探子。
作为三阳会举足轻重的人物，许冬妹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大家跟着就附和劝说起来。
赵还阳却摇了摇头：“首先，不是人家心火公子找上门来，而是咱们亲自找上人家。
“这要是个套，也是咱们主动钻的。
“而且我已经和人家说好了，且是我苦口婆心求人家，人家才答应。
“现在又跑过去告诉人家说我们不信任你，所以不用你的还阳桥了，成何体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怀疑，一开始就不应该找人家。
“再者，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可激发还阳桥的、又如此好说话的人，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怕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赵还阳说罢，摆手，一锤定音道：“所以，我意已决，你们都不用说了。”
“不，会主……”
砰！
许冬妹倒飞而出，落在地上，但她仍旧坚持，叫道：“哪怕会主要杀我，我也要说。最聪明的猎人，往往伪装成猎物。看似咱们主动找他，实则极有可能是他放出这个信号来引咱们上钩。”
赵还阳盯着她沉声道：“既然你疑神疑鬼，那么一开始就应该阻止我，而不是等我江人家请来之后再阻止。”
许冬妹道：“只有会主将他请来，我才能近距离端详。凡出入江城的人我都能记住他的脸，只要看到他的真面目，我就可以判断出他是否可以信任。所以，只要会主能让他卸掉那面具和身上的气膜笼罩……”
“不用这么麻烦，人家早就以真面目示人，根本没有藏着掖着。你若是非要见人家，这种猜忌的表现，反而惹人不喜。”
赵还阳不满说道。
她脾气很好，手下人对她的敬大于畏，但许冬妹如此四次三番的质疑她的判断，她很不高兴。
湘仪注意到赵还阳脸色不对，立刻附和道：“心火公子确实没有藏着掖着，甚至连外面的衣服都不穿，就差坦诚相见了。”
许冬妹大喜：“如此正好，那我就在一旁看着，只要他有来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没等赵还阳同意，老人薛古就跟着道：“这样最好了，只要发现他来历不对劲，便可及时阻止。
“会主，此事攸关咱们三阳会未来的命运，必须慎重再慎重。
“而且我提议，不可让您亲自犯险，毕竟还阳桥也只是理论上的。
“我愿意上去做测试，若我因此而死，老朽死而无憾！”
薛古一脸慷慨赴死、义不容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