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平来到特区抗洪救灾指挥部,这是一个很宽阔的大院落,停车场停满各种各样专用车,有冲锋舟专用装载车、有平板长拖车、有消防车、有大货车、有拖拉机、有推土机、有刮地铲车····等等。当然人坐的轿车、吉普,越野车都十分齐备,更让人自信的是后面停机坪上还有两架直升飞机。这些装备必不可少,灾害来时,什么情况会发生真让人难以预料,人强抵不上工具好,有装备支持,才可以应对紧急事态。
丁一平被派给指挥长田正军当助理,处理日常事务。他刚到职就跟随副指挥长刘德明、总工程师马仁云、气象局副局长兼指挥部气象顾问高成辉一行,到特区两大水库及上游河流和周边地区考察实情。初夏时节,气候多变,雨季到来之前,尽快掌握相关资料刻不容缓。尽管指挥部信息科有较详细资料和档案数据供参考,但特区发展日新月异,变化迅速,很多情况必须实地摸清。
考察工作进行四十多天,时节进入盛夏。随时有暴风雨降临。特区地处南方近海边沿,上游河流入海处村落如星罗棋布,还有不少高新技术企业纷纷新建在河岸两旁划定的开发区。水库安全是头等大事。
六月中旬到了,太平洋的季风裹挟着大量水分,一个接着一个强台风铺天盖地朝沿海一带扑来,接连几天暴雨如注般倾倒在广袤大地上;洪灾比任何年代都严重!田正军带着丁一平、‘马工’、‘高顾问’等人守望在中游金山水库大坝上,刘德明副指挥长带着另一拨人在另一水库应对灾情。为了预防大坝坍塌造成的风险,指挥部请示上级,要求提前疏散和撤离大坝下游沿线的居民群众,未见回复;由于气象预报将会在未来三天连降暴雨,上游三岔河与‘冷饭河’河水猛涨,金山水库泄洪闸门现已全部打开,但库容水位依然上升,慢慢接近警戒红线,这是非常紧急和危险的形势,按照预案在三岔河与‘冷饭河’两河汇合处往上游五公里堤坝上已派专人埋下炸药,以备万一危急时刻炸开切口分洪减压。
田正军请求军警首长派人对切口冲刷区和淹没区民众紧急疏散;得到大力支持,撤离工作已经开始。田正军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水势,突然觉得头脑内一阵钻心疼痛,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丁一平等人慌忙将他扶进屋内,并打电话叫救护车。田正军停了半会儿,神志有些恢复,他睁开眼望着‘马工’、‘高顾问’,他交待说:
“拜托你们几位啦!我授权丁一平相机行事,大家听他指挥!” 说完昏迷不醒。
丁一平大吃一惊,论职务,论资格,他哪有指挥这种场面的声望呵!他无职无权,别人会听他调遣吗?他看了四周的人一眼说:“我指挥?”
众人点头!
“你们听我的?”
众人又点头!
丁一平头一下大了,如此重大的责任要他担当,而且时不我待,必须马上果断处置事态!他一咬牙站起身来,手握田正军指挥长刚才使用的望眼镜朝水库远方了望,像战舰上的舰长驾驶舰艇与狂风恶浪搏斗一般,他顾不了讲究礼数问:
“高局长,请介绍未来一天内库区和上游地区的降雨情报。”
“据预报未来两天还有大到暴雨,可能还会出现特大暴雨,形势不容乐观!”
“马工,目前水库上涨十公分,水量大约是多少立方米?”
“根据资料显示:水位接近警戒线时,每升高十公分,库容量增加十多万方,是库底和库中平均数的十倍以上,这就是人们俗话说的铁锅原理,越到上面,面积越大,压力越大;所以水库表面每升高一公分,那方量大得很哪!大坝承载负荷,经计算到警戒线时就是它的最大承受能力。”
“命令三岔河工作组立即炸开分洪口!” 丁一平发出第一号令。
‘马工’和‘高局’点头同意。命令传达过去,那边迟疑了一分钟,丁一平在手机里大声呼叫:
“不折不扣执行我的命令,违者追究法律责任,炸!一切后果我担当。”
轰、轰、轰!三岔河炸开一个切口,洪水如脱缰野马从切口奔腾而泄。
水库这边丁一平责令水位观察员每一分钟报告一次水位,观察员不敢怠慢,眼睛死死盯住水位标杆,稍有变化就大声叫喊数字。一小时过去了,大坝上依然风雨交加,库面上灰蒙蒙一片,咆哮的洪水迎面扑来,风浪拍打着坝坎,冲击起很高的浪花,泼湿了人们的头脸和身子。工作人员端给指挥者们开水泡好的方便面,‘马工’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碗;丁一平则一口气吃了三碗,并喝了半碗白开水,他拍拍肚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一声饱嗝,脖子上挂着那架望远镜,又到大坝上去了。
“报告丁指挥,水位又上涨十二公分,离警戒线只差八公分了!” 观察员紧张地咋呼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库面上十分模糊,哗哗吼叫的水声令人胆战心惊,一旦水库溃坝,下游十几万人性命难保,亿万财产将毁于一旦,新的开发区将会遭受灭顶之灾!丁一平临危受命,他深知肩上的责任何其重大,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他胸有成竹,据他人介绍此次洪水是百年一遇,特大天灾难免时,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拿起手机命令‘冷饭河’工作组立刻炸开切口迅速分洪,并命令两条河上的工作组逆流而上提前寻找合适地段埋设炸药,以备万一。
天空逐渐安静下来,金山水库水位平缓下降,人们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已是深夜四点钟了,丁一平除安排几人值班观察水势外,劝其他人进屋睡觉。他脱光衣裤钻进被窝里,不到一分钟就睡入梦乡。而‘马工’和另外两位年纪偏大的人只是闭眼养神。‘马工’心想:这个丁一平真是个奇人也,身上担子千斤重,他能吃、能喝、睡得香,干活时他雷厉风行,处事时坚决果断,真是后生可畏哪!
天亮了,水势渐渐平缓;天空慢慢云开雾散,雨点稀稀拉拉,看来新的洪峰不会再来了,丁一平查看天气预报:大雨转中雨。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伸开双臂活动一阵筋骨,安排人去准备餐饮:
“洪水暂时停顿,抓紧时间休整,该吃该喝决不要耽搁,叫人送些干衣裤和干鞋袜来,千万别弄病了,战斗还在后面,特别不能缺少人手。” 他吩咐后勤人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吃好喝的尽管送上来,平常节俭点弥补上就行。”
果然下午又铺天盖地下起大雨来,水位不升也不降,丁一平知道上面两个切口分洪功不可没,大坝开闸放水也是必须要坚持执行的举措;到底大雨何时停止,只能听天由命了,大自然发起威风来,有时非人力可以控制。
又一天过去了,终于雨后天晴,洪水消退了,水库水位降到正常位置,大坝闸门分几次分别关闭;上游切口开始封闭。各项善后工作井然有序,这场天灾留给人们很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