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一行人在经过沙隆时,再一次留意到这座桥高30米,宽8米,桥长108米,至少要耗费3干吨铸铁的双拱门金属铁路大桥。
此刻,整个大桥的工程进展已完成三分之二,尤其是那12个由钢筋水泥建造的桥墩此刻正高高耸立在马恩河之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1797年6月前后,沙隆铁路大桥就将顺利竣工,并通过验收。到了那个时候,从巴黎到斯特拉斯堡,长约400公里的东部铁路主干线也将正式通车。
这意味着从明年下半年开始,只要干线上的蒸汽列车足够多,巴黎就可以在48小时内向莱茵河方向迅速派遣10万大军,与索汉将军指挥的15万德意志方面军汇合。
下一步,借助莱茵河、内卡河、美因河与多瑙河的水陆联运通道,在5天时间里,将包括德意志方面军在内的25万法军,部署于奥地利或波西米亚的边境一带。
依照过往的经验,身体臃肿,行动缓慢的哈布斯堡与奥地利,如果想要动员与集结15万军队,并赶赴奥地利或是波西米亚的西部边境,至少需要两到三周的时间。
25万法军在7天内抵达预定战场,对阵14天才勉强集结完毕的15万奥军。单单这一点,战争的胜负结果就已经不言而喻。
因此,安德鲁就引用了另一时空中,普鲁士毛奇元帅的一句名言:“1列火车的运输能力,等于或是胜于1000辆马拉货车。”
如果奥地利想要效仿法国的铁路建设,至少在20年内,属于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先不谈蒸汽机技术与建造经费的问题(或许英国和英格兰银行会向奥地利提供帮助),然而单单士地征收这一项,就会令弗朗茨二世皇帝和他的帝国枢密院顾问陷入即将崩溃的境地。
与法国大部分士地依然保持国有的政策不一样,奥地利与德意志境内的士地分属于大大小小的世袭贵族,这些人大都保守愚昧,思想落后,维也纳政-府想要征收贵族的士地用于铺铁轨,修铁路,并限制道口通行,不是举步维艰,而是根本行不通。
历史上,后来居上的普鲁士铁路之所以能有超越法国的大发展,那是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的雄心壮志,外加“铁血宰相”俾斯麦的坚强毅力,但凡那些敢于反抗中-央决策的贵族地主,大都被定性为奥地利间谍与法国奸细,遭遇到普鲁士军警的残酷镇压。
其后的德意志帝国(第二帝国),以及希特勒的第三帝国,为了粉饰这一期间,柏林中-央方面对地方乡绅的残酷暴行,炮制了一个德国威廉皇帝与小磨坊主的感人故事。
在第三帝国时期,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还下令将这个虚无的故事场景,逐一建造出来。
……
当安德鲁抵达香槟沙隆的当天,他只是一个人站在马恩河河畔,向着建造中的铁路大桥,远远眺望了三十多分钟。
很快,安德鲁留意到在参与建造沙隆大桥的战俘中,还有一些特殊的意大利人,准确的说是那不勒斯人。
这些生活在地中海沿岸的南意大利人,也许一辈子都没见到过雪。然而,作为战俘的他们必须要承受寒冬的考验,用铁铲、锄头和爆破,在花岗岩山体上打通道路,构筑桥梁,铺设铁轨……
等到大桥上的收工钟声响起,法兰西的执政官头也不回的走到台阶,进入内河码头,登上在此久候多时的一艘蒸汽运输船。
随后,这艘名叫“圣日耳曼人”的蒸汽船将以平均每小时15公里的航速,朝着200公里外的巴黎驶去。
第二天清晨,“圣日耳曼人”号在距离莫城仅有20公里的时候,停靠于一个内河码头,做日常保养。
尽管法兰西科学院不断的对高压蒸汽机实施技术改良,但蒸汽船依然是小毛病不断,为了不影响航行,并预防重大事故的发生,蒸汽船每航行10到12小时左右,都需要停船1到2小时,进行一次例行检修。
需要说明的,作为法兰西前身的法兰克,也就是日耳曼人的一支部落。从波旁王朝开始,自信心不断膨胀的法国人对其先辈的高卢(最早的先祖)、拉丁(伟大的罗马帝国)、日耳曼(北方蛮族的征服者),三方掺来掺去的历史事实并不排斥。
莫名的,安德鲁心中不由得开始焦虑起来。那是他忽然联想到法兰西科学院在莫顿基地的蒸汽试验车间,为“共和国号”铁甲舰专门研制的5000马力的超大功率蒸汽机,能否经受住海洋上风暴雨等恶劣环境的考验。
“明年不可以,但可以推迟到后年,甚至是1800年,但最终必须要搞出来!因为法国一定要打倒英国!”安德鲁不停的安慰自己。
走出后甲板船舱的时候,安德鲁留意不远处,马恩河支流的一座石桥,一辆火车呼啸着从浓雾中钻出来,在桥面上飞驰而过。
如今,巴黎东面的铁轨已经顺利铺设到蒂耶里堡;与此同时,从斯特拉斯堡向西的铁路,也通过了南锡,目前在图勒附近施工。
如果不是沙隆铁路大桥的工期拖的有点长,否则,今年的圣诞节后,安德鲁就可以从巴黎乘坐火车,在一天之内顺利抵达400公里外的斯特拉斯堡。
虽然说火车也需要例行检修,而且频率更为频繁,基本上4到5小时一次,但铁路修筑尽量以直线或曲线为主,而天然形成的水路基本上都是弯弯曲曲的。
以巴黎到斯特拉斯堡为例,铁路总里程大致为400公里左右,而借助各种运河的航运总里程则需要700公里;加之大部分火车的平均时速已达到30公里,差不多是蒸汽船航速的2倍。所以,安德鲁对火车的期待越来越强烈。
想到这里,原本焦虑不安的法国执政官不由得显露出满意的微笑。等他转过头时,发现一个叫多米尼克·安格尔的小伙子,正在不远处对着刚刚驶过火车的那座石桥作画。
能被26岁才法兰西执政官称之为小伙子的安格尔,今年不过17岁,是一名长满青春痘的见习测绘员,也是“圣日耳曼人”号船长的堂侄。
此次,安格尔搭乘叔父的“圣日耳曼人”号的目的,就是要前往巴黎美术学院参加入学考试。
看着全神贯注作画的安格尔,安德鲁忍不住蹑手蹑脚的走到画家身后“偷偷观看”,而赶来想要呼喊侄儿的老安格尔船长,在安德鲁挥手示意下,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
安德鲁开始耐心欣赏安格尔的作品:
画面沉浸在光亮和雾气的清晨。水面的雾气散射光线,让远近的景物都笼罩在一层变动不居的氤氲中。
画面的近处是河流,远方是一座平行于画面底边的多孔石桥。在这团朦胧的薄雾里,一列火车突然呼啸而出!
可以看到火车头喷出的火光和蒸汽,被高速行进的火车抛弃身后,几乎和画面中的雾气、云层融为一体。
安德鲁明确地感受到这列火车的高速,甚至几乎能够听到这辆高速驶来的火车汽笛声与车轮规律转动的咔嚓声。
是的,安格尔在这幅画面里成功地实现了动感,在静止的画面中呈现出了火车的速度效果……
1小时之后,这幅完工的“石桥上的火车”油画,已经摆在了安德鲁的船舱里,成为他的众多私人收藏品之一。
而作为这幅油画的报酬,多米尼克·安格尔也得到了执政官的一张批条,不仅可以免试进入巴黎美术学院,还将成为艺术大师达维的关门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