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侯平和佟玉总共才持有两成股本的时候,万历皇帝的神色才终于舒缓了下来。
此时再看朱由校,心里的气消了大半,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朱由校心里松了一口气:“谢皇爷爷。”
说完他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没成想,跪得太久,又起猛了,扑通一下就摔了下去。
幸亏李恩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托住,然后慌忙回头道:“陛下,太孙殿下这是跪得久了,怕一时半会是站不住的,您看……”
万历皇帝急忙说道:“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看座?”
这时已经有所准备的两个小太监当即就要搬布墩上去给太孙坐,但是一个身影抢在了他们前面。
只见郑贵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布墩放在了朱由校的屁股下而,然后又温言细语的道:“你这孩子,跟陛下真是一模子倒出来的脾气,有点小理就死犟,看吧,这回吃亏了吧?来,快坐下。”
朱由校诧异的看了郑贵妃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令太子宫中人人憎恨贵妃奶奶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客气。
万历皇帝也是惊疑了一阵,不过旋即又释怀了。
最近郑贵妃跟太子关系有所缓和他也是比较欣慰的。
太子隔三岔五的就会来翊坤宫请安,让那些文臣也不会再说郑贵妃嚣张跋扈,独霸后宫了。
同时也使得宫里对郑贵妃的风评都要好了很多。
而郑贵妃也像是终于是长大了,不似之前那般跳脱,总在宫里横冲直撞、目空一切的性子。
虽然感觉她少了几分灵气,但是都这把年纪了,安稳对现在的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看到郑贵妃如同宠爱福王一般宠爱朱由校,他心中又不由的生出了几许柔情和自责。
自己当年可是答应过她,要让她成为一国之母,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始终没能做到。
梃击案之前她还偶尔会找自己闹一下,但是这次和好之后,郑贵妃对此再未提起过。
这反而让他有种愧疚感,不过愧疚归愧疚,他现在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了。
而且对于王皇后,他也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
朱由校坐在布墩上,郑贵妃还在亲自给他揉了揉腿,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贵妃奶奶,谢谢您了,不用揉了,孙臣已经好很多了。”
郑贵妃露出一脸慈爱的样子道:“好孩子,跟奶奶还害羞上了,也是,都怪奶奶之前脾气不好,让你对奶奶有所误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奶奶也会尽量补偿你的。”
朱由校这下是真有些动容了。
自那次被打之后,他就一直在心里怨恨着郑贵妃,不过处梃击案后,所有的气就都消了。
后来听说郑贵妃知道真相后并没有责怪自己,他还有点愧疚。
现在郑贵妃又露出这样慈爱的一面,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万历皇帝轻叹了口气:“爱妃,来朕身边坐下吧,朕还有话要问呢。”
郑贵妃嗔怪的剜了他一眼:“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个轻重,孙儿的膝盖都肿了,今晚怕是回不去了,臣妾去安排个住处,就让他今晚在这里歇息一夜,懒得管你。”
说着郑贵妃扭着身子走了,万历皇帝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不过旋即就恢复过来。
“太孙,刚才你说香皂产业一年能挣几千万两银子,不知有何依据?”
“回皇爷爷,孙臣给您算一笔账您就知道了,目前仅京城的收入就已经达到近百万两,如果以后在顺天府全面铺开,顺天府至少能达到两三百万两……”
朱由校将之前侯平给他算的账给万历皇帝又算了一遍,立马就给万历皇帝整的是热血沸腾。
要知道万历皇帝可是真的穷怕了呀,这些年他哪日不是在为钱发愁。
其实他今天派人去找朱由校回来,刚开始不是为了刘宗周的事情。
主要是因为惠王的婚礼实在拿不出多少钱来,所以才想用一些香皂当聘礼。
一来香皂是个稀罕物件,价格又虚高,用来当聘礼挺合适。
在他想来,他亲自找太孙买,自家人买总归是能便宜不少钱;
二来也是想到香皂卖的太贵,销量怕是不会好,因此也有想帮太孙府一把的打算。
反正都要花钱,当然是给自家人更合适。
只是在朱由校进宫前他得到锦衣卫上报的关于刘宗周被反聘的消息,这才临时改成问罪刘宗周的事。
现在听到太孙府的香皂厂非但不需要他帮忙不说,反而还是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每年几千万两银子的收入,即便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能不动心了。
“想不到一块小小的香皂竟能如此挣钱,不过你们也确定发展的太慢,这都两个月了,才只在京城开了一家店,不如朕下令让各州府都划出一块地方来给你们开真香坊,一年就能让真香坊开遍天下各州府,还不用给那什么合伙店商分钱,岂不是能省下大笔费用?”
“回皇爷爷,此事万万不可,夫子立下过规矩,香皂厂绝不自己开门店,所有门店必须找当地豪门大户与之合作。之前孙儿也就此问题问过夫子,夫子说天下的钱财是挣不完的,也不可能让一家一户将钱财全部挣走。香皂现在能这么挣钱,是因为目前只有我们一家在生产制造,吃了独门生意的红利。
但是任何产品只要流通出去,且有利可图的时候,不出多久就一定会出现仿制品。如果我们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开发渠道和市场上面,一旦仿品出现,以低价抢断市场,我们就必然要面临巨额的损失。万一仿制品的品质还高于我们,那我们就将面临无生意可做的窘境,所以我们做为生产厂家,首要任务是把精力放到开发新产品和产品的更新换代上面,保证我们产品的独特性,才是作为厂家生存的首要目标,只有保持技术上的领先优势,才不用害怕仿品低价抢断市场的行为。同时也能引领整个行业的潮流。”
万历皇帝听完一脸不高兴:“做大事畏首畏尾,还真是侯平的一贯风格,如此简单的事情也能被他搞得如此复杂。朕只需下一道禁令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浪费这许多的心思?更是平白将大把的利润分给不相干的人。你且回去告诉侯平,朕自会下禁令,任何私下仿制香皂都属于违法行为。你让他放开手脚,朕要一年内,看到真香坊遍布大明的每一个角落。像现在这般磨磨叽叽的发展,什么时候才能收入过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