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虚领两仪高招
作者:牵着猪漫步   最伟大的作品!最新章节     
    捣练子笑着说:“大家放心,我们决不伤他性命,只要他让我们六兄弟做盟主……”
    一句话没说完,卜算子、探道子、翻墙子、捣练子忽地齐声怪叫,忙不迭地将金泽丰抛下,嚷道:“啊哟,你……你使什么妖法?”
    原来金泽丰手足分别为四人抓住,也真怕四人傻头傻脑,什么怪事都做得出来,别要真的将自己撕了,当即运起银河星爆。中南四子只觉内力源源从掌心中外泄,越运功相抗,内力奔泻得越快,惊骇之下,立即撒手。金泽丰腰背一挺,稳稳站直。
    捣练子忙问:“怎么?”卜算子、破阵子齐说:“这……这金泽丰的功夫好奇怪,咱们可抓他不住。”探道子说:“不是抓他不住,而是忽然之间,不想抓他了。”群豪欢呼之声大作,都问:“中南六子,你们这次可服了么?”卜算子说:“金泽丰是我们六兄弟的好朋友,金泽丰就是中南六子,中南六子就是金泽丰。金泽丰来当盟主,就等如是中南六子当盟主,哪有什么不服?”摸鱼子说:“天下哪有自己不服自己之理?那不是太谦虚么?你们问得太笨了。”
    群豪见中南六子的神情,料想适才抓住金泽丰时暗中已吃了亏,只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虽不明其中缘由,却都嘻笑欢呼。
    金泽丰说:“众位朋友,咱们这次去迎接秋郡主,并相救失陷在少林寺中的许多朋友。少林寺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七十二绝技数百年来驰名天下,任何门派都不能与之抗衡。但咱们人多势众,除了这里已有千余位英雄之外,尚有不少好汉前来。咱们的武功就算暂且不及少林寺僧俗弟子,十个打一个,总也打赢了。”
    众人哄叫:“对,对!难道少林寺的和尚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金泽丰又说:“可是少林寺的大师们虽留住了秋郡主,却也没为难于她。寺中大师们都是有道高僧,慈悲为怀,令人好生相敬。咱们纵然将少林寺毁了,只怕江湖上的好汉要说我们倚多为胜,不是英雄所为。因此依在下之见,咱们须得先礼后兵,如能说得少林寺让了一步,对秋郡主和其他朋友们不再留难,免得一场争斗,那便再好不过。”
    胖尊者说:“金少侠之言,正合我意,倘若当真动手,双方死伤必多。”翻墙子说:“金少侠之言,却不合我意。双方如不动手,死伤必少,那还有什么趣味?”胖尊者说:“咱们既奉金少侠为盟主,他发号施令,大伙儿自当听从。”卜算子说:“不错,这发号施令之事,还是由我们中南六子来干好了。”
    群豪听他六兄弟尽是无理取闹,阻挠正事,都不由得发恼,许多人手按刀柄,只待金泽丰稍有示意,便要将这六人乱刀分尸,他六人武功再高,终究挡不住数十人刀剑齐施。
    胖尊者问:“盟主是干什么的?那自然是发号施令的了。他如不发号施令,那还叫什么盟主?这个‘主’字,便是主持事务、发号施令之意。”
    摸鱼子说:“既是如此,便单叫他一个‘盟’字,少了那‘主’字便了。”捣练子摇头说:“单叫一个‘盟’字,多么别扭。”探道子说:“依我的高见,单是一个‘盟’字既然别扭,便可拆开来,称他为‘明血’!”翻墙子连叫:“错了,错了!‘盟’字拆开来,下面不是‘血’字,比‘血’字少了一撇。那是什么字?”
    中南六子都不识那器皿的“皿”字,群豪任由他们出丑,没人出声指点。
    探道子说:“少了一些,也还是血。好比我割你一刀,割得深,出的血多,固然是血,倘若我顾念手足之情,割得很轻,出的血甚少,虽然少了些,那仍然是血。”翻墙子怒道:“你割我一刀,就算割得轻,也不是顾念手足之情了。你为什么要割我一刀?”探道子说:“我可没有割,我手里也没刀。”摸鱼子问:“如果你手里有刀呢?”
    群豪听他们越扯越远,不禁怒喝:“安静些,大家听盟主的号令。”
    翻墙子说:“他号令便号令好了,又何必安静?”
    金泽丰提高嗓子说:“众位朋友,屈指算来,离十二月十五还有十七日,大伙儿动身慢慢行去,到了少室山,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这次可不是秘密行事,乃是大张旗鼓而去。明日咱们去买布制旗,写明‘江湖群豪上少林,拜佛参僧迎郡主’的字样。再多买些皮鼓,一路敲击前往,好叫少林的僧俗弟子们听到,先自胆战心惊。”
    这些左道豪客十之八九是好事之徒,听他说要如此大闹,都不胜之喜,欢呼声响震山谷。其中也颇有若干老成持重之辈,但见大伙儿都喜胡闹,也只有不置可否、捋须微笑而已。
    次日清晨,金泽丰请胖瘦尊者、尹少宾三人率领人众去赶制旗帜,采办皮鼓。到得中午时分,已写就了数十面白布大旗,皮鼓却只买到两面。金泽丰说:“咱们便即起程,沿路经过城镇,不停添购便是。”
    当即有人擂起鼓来,群豪齐声呐喊,列队向北进发。
    金泽丰见过兰陵弟子在桑浦山上受人袭击的情形,当下与尹少宾等商议,派出七个帮会,两帮在前作为前哨,两帮左护,两帮右卫,另有一帮殿后接应,余人则是中军大队;又派汉水的神乌帮来回传递消息。神乌帮是本地帮会,自鄂北以至豫南皆是其势力范围,若有风吹草动,自能尽早得悉。群豪见他分派井井有条,除中南六子外,尽皆悦服凛遵。
    行了数日,沿途不断有豪士来聚。旗帜皮鼓,越置越多,更有不少人提了大铜锣,镗镗敲响。蓬蓬镗镗声中,三千余人喧哗叫嚷,涌向少林。
    这日将到武当山脚下。金泽丰说:“武当派是武林中的第二大派,声势之盛,仅次于少林。咱们这次去迎接秋郡主,连少林派也不想得罪,自然更不想得罪武当派了。咱们还是避道而行,以示对武当派掌门长春道长尊重之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瘦尊者说:“金少侠怎么说,便怎么行。咱们只须接到秋郡主,那便心满意足,原不必旁生枝节,多树强敌。如接不到秋郡主,就算将武当山踏平了,又有个屁用?”
    金泽丰说:“如此甚好!便请传下令去,偃旗息鼓,折向东行。”
    当下群豪停了锣鼓,改道东行。这日正行之际,迎面有人骑了一头毛驴过来,驴后随着两名乡农,一个挑着一担菜,另一个挑着一担山柴。毛驴背上骑着个老者,弯着背不住咳嗽,一身衣服上打满了补钉。群豪人数众多,手持兵刃,一路上大呼小叫,声势甚壮,道上行人见到,早就避在一旁。但这三人竟如视而不见,向群豪直冲过来。
    卜算子喝问:“干什么的?”伸手一推,那毛驴一声长嘶,摔了出去,喀喇几声,腿骨折断。驴背上老者摔倒在地,哼哼唧唧的半天爬不起来。
    金泽丰好生过意不去,当即纵身过去扶起,说道:“真对不起。老丈,可摔痛了吗?”
    那老者哼哼唧唧说:“这……这……这算什么?我穷汉……”
    两名乡农放下肩头担子,站在大路正中,双手叉腰,满脸怒色。挑菜的汉子气喘吁吁说:“这里是武当山脚下,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出手打人?”卜算子问:“武当山脚下,那便怎么?”那汉子说:“武当山脚下,人人都会武功。你们外路人到这里来撒野,当真是不知死活,自讨苦吃。”
    群豪见这二人面黄肌瘦,都是五十来岁年纪,这挑菜的说话中气不足,居然自称会武,登时有数十人大笑起来。
    摸鱼子笑问:“你也会武功?”那汉子说:“武当山脚下,三岁孩儿也会打拳,五岁孩子就会使剑,那有什么稀奇?”摸鱼子指着那挑柴汉子,笑问:“他呢?他会不会使剑?”挑柴的汉子说:“我……我……小时候学过几个月,有几十年没练,这功夫……咳咳,可都搁下了。”挑菜的说:“武当派武功天下第一,只要学过几个月,你就不是对手。”捣练子笑着说:“那么你练几手给我们瞧瞧。”
    挑柴汉子说:“练什么?你们又看不懂。”群豪哄然大笑,都说:“不懂也得瞧瞧。”挑柴汉子说:“唉,既然如此,我便练几手,只不知是否还记得全?哪一位借把剑来。”
    便有一人笑着递过一把剑。那汉子接过,走到干硬的稻田中,东刺一剑、西劈一剑地练了起来,使得三四下,忽然忘记了,搔头凝思,又使了几招。
    群豪见他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无不捧腹大笑。
    那挑菜汉子说:“有什么好笑?让我来练练,借把剑来。”接了长剑在手,便即乱劈乱刺,出手极快,犹如发疯一般,更引人狂笑不已。
    金泽丰初时也是负手微笑,但看到十几招时,不禁渐觉讶异,这两个汉子的剑招一个迟缓,一个迅捷,可是剑法中破绽之少,实所罕见。二人的姿式固难看之极,但剑招古朴浑厚,剑上的威力似乎只发挥得一二成,其余的却蓄势以待,深藏不露,当即跨上几步,拱手说:“今日拜见两位前辈,得睹高招,实不胜荣幸。”语气甚为诚恳。
    两名汉子收起长剑。那挑柴的瞪眼说:“你这小子,你看得懂我们的剑法么?”金泽丰说:“不敢说懂。两位剑法博大精深,这个‘懂’字,怎说得上?武当剑法驰名天下,果然令人叹为观止。”那挑菜汉子问:“你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金泽丰还未答话,群豪中已有好几人叫了起来:“什么小子不小子的?”“这位是我们的盟主——金少侠。”“乡巴佬,你说话客气些!”
    挑柴汉子侧头说:“金龟子?不叫阿猫阿狗,却叫什么龟子,名字难听得紧。”金泽丰抱拳说:“金泽丰今日得见武当神剑,甚为佩服,他日自当上山叩见长春道长,谨致仰慕之诚。两位尊姓大名,可能示知吗?”挑柴汉子向地下吐了口浓痰,说道:“你们这许多人,哗啦哗啦的,打锣打鼓,可是大出丧吗?”
    金泽丰情知这二人必是武当派高手,恭恭敬敬地躬身说:“我们有位朋友,给拘留在少林寺中,我们是去求恳普光方丈,请他老人家慈悲开释。”挑菜汉子说:“原来不是大出丧!可是你们打坏了我伯伯的驴子,赔不赔钱?”
    金泽丰顺手牵过三匹骏马,说道:“这三匹马,自然不及前辈的驴子了,只好请前辈将就骑骑。晚辈们不知前辈驾到,大有冲撞,还请恕罪。”说着将三匹马送过去。
    群豪见金泽丰神态越来越谦恭,绝非故意做作,无不大感诧异。
    挑菜汉子说:“你既知我们的剑法了得,想不想比上一比?”金泽丰说:“晚辈不是两位对手。”挑柴汉子说:“你不想比,我倒想比比。”歪歪斜斜的一剑,向金泽丰刺来。金泽丰见他这一剑笼罩自己上身九处要害,确实精妙,叫道:“好剑法!”拔出长剑,反刺过去。那汉子向着空处乱刺一剑。金泽丰长剑回转,也削在空处。两人连出七八剑,每一剑都刺在空处,双剑未曾一交。但那挑柴汉子却一步又一步地倒退。
    那挑菜汉子叫道:“金龟子,果然有点门道。”提起剑来一阵乱刺乱削,刹那间接连劈了二十来剑。每一剑都不是劈向金泽丰,剑锋所及,和他身子差着七八尺。
    金泽丰提起长剑,有时向挑柴汉子虚点一式,有时向挑菜汉子空刺一招,剑刃离他们身子也均有七八尺。但两人一见他出招,便神情紧迫,或跳跃闪避,或舞剑急挡。
    群豪都看得呆了,金泽丰的剑刃明明离他们还有老大一截,他出剑之时又没半点劲风,决非以无形剑气攻人,为何这两人如此避挡唯恐不及?看到此时,群豪都已知这两人乃身负深湛武功的高手。他们出招攻击之时虽仍一个呆滞,一个癫狂,但当闪避招架之际,身手却轻灵沉稳,兼而有之,同时全神贯注,不再有半分惹笑的做作。
    忽听得两名汉子齐声呼啸,剑法大变,挑柴汉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挑菜汉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金泽丰手中长剑剑尖微微上斜,竟不再动,一双目光有时向挑柴汉瞪视,有时向挑菜汉斜睨。他目光到处,两汉便即变招,或大呼倒退,或转攻为守。
    尹少宾、胖瘦尊者等武功高强之士已渐渐瞧出端倪,发觉两个汉子所闪避卫护的,必是金泽丰目光所及之处,也正是他二人身上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