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慕容雪和柳阳春两人策马扬鞭,奔入范阳城。他们没有直接去安禄山的府上,而是在里城门不远的集市找了一间客栈入住。
范阳繁华热闹堪比长安城,没有人知道两位年轻人的到来,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两位年轻人将给范阳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落脚之后,柳阳春便去打探消息,希望能够尽量收集更多安禄山的情报,增加说服安禄山进京的筹码。他心里很清楚,要想制约住安禄山,必须要知己知彼。
慕容雪说要替师傅拜访一位在范阳的故人,于是独自离开。她留下一个地址,让柳阳春在打探完安禄山的消息后去找她。
盘桓几日之后,柳阳春四处打探,很快便摸清楚安禄山的一些基本情况。再加上蝠网给的情报,他已经对安禄山在范阳的所作所为有了大概的认识。
当然,这些能够被打听收集到的毕竟只是表面的信息,至于更深层次的情报,不潜伏入内部根本无法探究。
柳阳春思虑之后,打算不再浪费时间,选择先去与慕容雪会合,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如何逼安禄山乖乖就范,必须得做到计划周详,滴水不漏。然而,就目前掌握的情报,要想让安禄山进京,简直是异想天开。柳阳春心里压根没有底,只能寄希望于慕容雪有奇招,否则的话,这趟范阳城算是白来了。
柳阳春按照慕容雪留下来的地址,骑马来到郊外的一处尼姑庵。
古庵静处,一张灰黑老旧的紫檀木匾横挂在门额上,“忘尘庵”三个娟秀的大字依稀可辨,一看便是出自知书达理的女子之手。
忘尘庵坐立方正,主庵和别院错落有致,青砖绿瓦,年代久远,几经风雨侵蚀,青苔满布,蔓藤攀爬,确是很好的思静忘尘之处。
柳阳春心想,慕容雪那天说是要替师傅拜访一位故人,那么这忘尘庵和蜀山的相思门应该大有渊源。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相思门本就与佛门同源,讲求抛开世俗,修身养性,与尼姑斋庵也并无多大区别。人若是到了超尘脱俗的境界,出世也好入世也罢,都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形式而已。
大唐开国之后,相思门隐于蜀山,虽然与世无争,但却始终悲天悯人,倒也着实让人敬佩。
柳阳春下马向门前一位正在扫地的小尼姑问道:“小师太。冒昧打扰,在下柳阳春,此行前来是要找慕容公子,劳烦通报一声。”
那小尼姑手持扫把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柳阳春,一脸茫然。
她摇头道:“我们这里全都是女眷,没有一位叫慕容的公子。”
柳阳春显然没想到小尼姑脱口否认,疑惑道:“那请问这里是范阳城西郊杨柳林旁的忘尘庵么?”
那小尼姑点头道:“正是。”
柳阳春连忙追问道:“那你们庵里有没有一位姓慕容的姑娘呢?”
那小尼姑摇了摇头,笃定道:“庵里就几十号人,贫尼并未听说过有复姓慕容的。”
柳阳春回想那天慕容雪把地址告诉他时,好像说了一个人名,当时只留意地址,并没有留意其他,所以记得不太清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他皱眉沉吟道:“没有复姓慕容的,那你们庵里最近有没有新来一位客人?一位清俊的公子,或者一位清秀的美女?大概有这个高。”
柳阳春边说边手舞足蹈比量着慕容雪的身高体形。
那小尼姑停下扫地的活,想了一下,沉吟道:“倒是有一位客人,但不知姓甚名谁,也不知是男是女。”
柳阳春大喜过望道:“对对对,她可能便是我要找的人。”
那小尼姑摇头道:“我不信。连我都没见过,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便是你要找的人了。施主你是来捣乱的吗。”
柳阳春苦不堪言,觉得小尼姑故意为难,哭笑不得道:“你不信!你为什么不信?真是气死我了。我自己进去找。”
那小尼姑丝毫不惧怕身高挺拔的柳阳春,拿着扫把,张手拦住。
她噘嘴道:“忘尘庵乃清修之地,还望施主不要放肆。”
柳阳春哭笑不得,但此处毕竟是佛门禁地,他也不敢不顾礼数硬闯,只能气急败坏道:“那我不找别人了,我就找你师傅总行了吧。”
那小尼姑也不管柳阳春气急败坏的样子,嘻笑一声,老气横秋道:“你找我那一位师傅呀?静音师傅教礼数,静仪师傅教法理,静心师傅教冥思,还有静聆师傅教武艺……”
柳阳春直接瞪大了眼睛,使劲地回想那天慕容雪说的名字,好像不是叫静什么的,于是问道:“我要找的不是静字辈的师太,再往上一辈的还有没有人?也就是说这静音、静仪、静心、静聆她们的师傅在不在?”
那小尼姑迟疑道:“太师傅?”
柳阳春连忙道:“对,就找你太师傅。”
那小尼姑哼道:“我太师傅常年闭关,轻易不见客,我都没见过几次呢,那到你说找就找,说见就见。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柳阳春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小尼姑简直是束手无策,无奈道:“那你进去通报一声总行吧。”
那小尼姑疑惑道:“向谁通报,通报什么?”
柳阳春苦着脸道:“你再这样我可要闯进去了哈。当然是向你太师傅通报,说有人求见呀。”
那小尼姑没好气地嘟嘴道:“有人求见?什么人求见?我太师傅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柳阳春被气得哑口无言,已经完全顾不上失不失态了,指着小尼姑道:“你……气死我了,小心我一剑削了你这蛮不讲理的小丫头。”
那小尼姑叉腰哼唧道:“佛门静地,你竟还想动武杀生,小心我哭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