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屋内动静突响,果然有黑衣人前来行刺,结果被易林在屋内布下的机关弄得狼狈非常。
就在机关乱发、利箭纷射的时候,一个黑影落到了屋顶上。
只见他黑巾蒙面,怒视着易林,冷哼道:“你以为小小的机关就能把我怎样吗?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易林优哉游哉地站起来,笑道:“哟!生气了?你抢我玉佩,用我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现在又来刺杀我,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倒是先生气了。不过你倒挺准时,子时刚过就出现了,恰好能赶上这机关发动,怪不得我。你要是早一点或晚一点,这些箭都会射了个空。”
黑衣人怒从心起,冷哼道:“雕虫小技。怎么难得倒我。”
易林耸肩笑道:“琉璃妖女,你也不用蒙面装神秘了,你就是蒙得再严实,对我来说也跟什么都没穿一样,你忘了我们在百鬼林可是坦诚相待过的。”
黑衣人眼神一冷,杀气毕露,咬牙切齿道:“你……”
易林龇牙咧嘴笑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改头换面,甚至连声线喉结都能变化,但你刚出现在三合楼我便认出你来了,哦不,应该是闻出你来了,你容貌再怎么变化,但体香是变不了的,你忘了,我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你的体香太特殊,我可忘不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认不出你来,我也会认出来。”
琉璃见已经无法隐瞒,扯开面巾,恼羞成怒,一跺脚道:“百鬼林杀不了你,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易林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虽然武功没你厉害,但我比你聪明呀,所以也不见得你这次就能杀得了我。你说奇门遁甲、机关陷阱是雕虫小技,那我们就走着瞧瞧吧。”
琉璃不屑地哼道:“就你那点小聪明,你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琉璃话音未落,几支劲箭从易林身后的黑暗处射来,直奔她而去。
易林似乎早有准备,趁着琉璃应付暗箭,见机就逃,展开轻功,跃屋顶而去。
易林今晚已经提前布好局,有信心能给琉璃妖女点颜色看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杀不了她,也要把她耍得团团转,气她个半死。
琉璃闪过劲箭,已经是晚了一步,冷哼一声,追了上去。
这一路你追我赶,好像有无数人在帮易林一样,不断有劲箭、烟花爆竹从暗处射出,虽然伤不了琉璃,但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延缓琉璃的动作。
琉璃一路飞追,好几次眼看就要追上易林了,都被暗处射来的爆竹与劲箭给硬生生挡了下来,气得她直跺脚。
这一路上,琉璃被易林各种言语相激,气得肺都快要炸了,咬牙切齿地紧追不舍。今晚要是不能把这个可恶易林碎尸万段,她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哐啷地踩踏在屋顶,跳跃来跳跃去, 再加上烟花爆竹又响又亮,已经惊扰了长安城的守卫。
众多守卫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赶来查看,让琉璃不得不有所顾忌。
她故意等到凌晨才来找易林的麻烦,就是为了不惊动皇城的守卫,潜入重门楼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易林给杀掉。
但易林的提前布局,让她没能速战速决,反而闹出这么大动静,这点是她始料不及的。
两人你追我赶,忽起忽落,一路追逐至皇城门前,墙后面便是大理寺的所在地。
易林忽然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笑道:“琉璃妖女你倒真是穷追不舍,前面就是大理寺,你可要想清楚,能不能应付得了大理寺的众多值班高手?还有负责巡逻守卫皇城的犷骑?别搞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可不比一般的衙门守卫。”
琉璃冷冷道:“好笑,我应付不了,难道你就应付得了吗?”
易林掏出宇文峰的令牌,得意洋洋地在琉璃眼前晃来晃去,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有令牌,这令牌可是宇文峰那家伙给我的,官职应该还不低,自由出入怕是不成问题。至于你嘛,现在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京城里的名人,纵横之子陆苒,宵禁之后黑衣蒙面夜闯大理寺,要是被抓住,那估计明天长安城就热闹了。这里面的罪名,可是数也数不清,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打入天牢,在所难免。”
琉璃不屑笑道:“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就算今天我杀不了你,我就不信你还能永远躲在大理寺不出来。”
易林心想,谈判的时机到了,于是笑意洋洋地耸肩道:“有道理。你说你整天追着我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要不这样,既然琉璃妖女你喜欢那块玉佩,拿去便是,喜欢横子的身份,拿去便是,从此以后,咱各走各路,我不惹你,你也不要老想着杀我,干点正经事。我看你们心影阁野心也不小,要干的事情应该挺多,干嘛非要来杀我呢,也不怕浪费时间。我就一游手好闲的书生,我发誓会对你们的秘密守口如瓶,绝对不碍着你们。”
琉璃冷哼道:“你知道得太多,足够你死好几回。只有死人才会真的守口如瓶。”
易林摊手苦笑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到处宣扬了。什么尚心教坊是心影阁老巢呀,什么陆苒是心影阁妖女呀,什么叶家惨案是心影阁一手策划呀,通通写在纸上,然后在长安城满大街派送。再请说书先生去三合楼说它个三天三夜,到时候看你们心影阁怎么办。”
琉璃哀怨地看了易林一眼,气急败坏道:“你……”
易林龇牙咧嘴笑道:“我什么我,你要是不杀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都说了你虽然武功比我厉害,但可惜没我聪明,所以你杀不了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姐姐!”
琉璃神色迟疑,怒哼道:“留你一条狗命又能怎样。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是敢坏我们的事,到时候师父她老人家亲自动手,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易林哈哈笑道:“老妖婆才不会亲自出马呢,就算杀了我,传出去也被人笑话。既然协议达成,那琉璃妖……哦不,陆苒公子请回吧。日后相见还望陆公子以礼相待,不要再打打杀杀了。”
琉璃冷哼一声,道:“咱们走着瞧。在京城,就算我不出手杀你,你也活不长久。”
易林看了一眼琉璃被气得发红的小脸,笑道:“女人就是小气,还恼羞成怒了。你一个女子,整天追在一个男的屁股后面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嘛。”
琉璃哑口无言道:“你……给我等着……”说着便跃上屋顶,施展轻功,一下子便不见踪影。
易林远远望着遁飞而去的身影,嘴角挂笑,觉得大快人心。
这时候大理寺的人马已经涌了出来,显然也是被烟花爆竹给惊动了,出来看个究竟。
大理寺的人都非等闲之辈,迅速把易林围了起来,其中一人喊道:“来者何人?竟敢到皇城撒野,活腻了。”
易林好整以暇地掏出宇文峰的令牌,举手道:“各位大理寺的官爷,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宇文大人的朋友,这次来到大理寺主要是逃避仇家的追杀,如果惊扰了各位大人,还望见谅,嘿,见谅。”
其中一个官差小声对旁边的人道:“真的是宇文大人的令牌,应该不会有假。”
那人向易林询问道:“什么仇家?”
易林指了指远处,拱手道:“见各位大人出来,他已经遁逃了,多谢各位相助。”
那人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街,将信将疑道:“小意思,但我大理寺保你一时可保不了你一世,如果是江湖仇杀,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好。”
易林点头道:“他见我有大理寺作靠山,估计以后不敢再对我怎样。现在已是三更,各位大人还在熬夜公干,真是辛苦。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说完易林顺着大街离去。那人在背后喊道:“你也赶紧回去,别在街上晃悠,要知道长安城子时之后是要宵禁的,要是被巡查的禁军发现,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先射箭,到时候宇文大人的令牌也救不了你。”
易林头也不回,扬手道:“谢谢大人提醒。”
易林当然知道子时要宵禁,所以才能估计出琉璃什么时候会来行刺。
太子在三合楼玩得开心,所以一定会拖到宵禁才会依依不舍地回宫,而这时候琉璃才能脱身,赶过来刺杀。
这一切都早已经在易林的计算当中。
如果琉璃没那么迫不及待,晚一些才来,易林布的局反而全都落空了。
那样的话,没有了机关陷阱的帮忙,易林不但不敢带着琉璃绕来绕去,而是直奔大理寺求救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