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先前若说雷长硕是因恨结怨,故意想要诬陷县令大人,可这位可是黄老爷,倘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何意敢如此质疑。
楚宁这时神情也闪过一丝慌张,看来这黄天霸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十足的证据,不然绝对不敢与自己直接对话。
“楚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黄天霸催促一句。
楚宁很快冷静下来,转对老胡淡淡道:
“胡县丞,黄老爷怀疑魏大人是假的县尉,说他是魏家村猎户,你说说,这魏大人是假的么?”
“……”
老胡愣了,这大人啥意思?
魏满是魏家村村民这还是楚宁告诉他的,他当然知道魏满是假的县尉。
可现在你问我,是让我说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老胡认真看着楚宁,本以为他会给自己使个眼色啥的,可这大人还真就是单纯的看着自己。
老胡一时犯难,顿了顿,柔声道:
“大人,你,你说呢?”
“我说啊……”
楚宁微微沉吟,慢慢转向老胡,方才开口道:“那要不就把魏大人叫来,让他自己说吧?”
老胡犹豫片刻,道:“可是魏大人好像,似乎,应该不在衙门。”
楚宁脱口道:“那就派人去把他叫回来。”
老胡好一阵挤眉弄眼:“是真要叫回来吗?”
“当然。”
“……”
老胡有些无语,他是真搞不懂这二百五大人要搞啥子!
而此时,堂下人群里,正有两名头戴竹笠,脚踏草鞋,腰间悬一把精致长刀的汉子,正微微抬头,目光穿过竹笠沿下,静默的看着身前发生的一切。
……
……
楚宁提出让人去把魏满叫回来,老胡却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求证,可谁知楚宁态度坚决。
老胡没有法子,只得派了人去,心中却是十分不解。
这魏满他是听大人说过的,就是魏家村猎户,这样叫来,岂不是就露馅了。
老胡扭头看了看楚宁,这大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案后,微闭着眼睛养神呢!
没一会儿,魏满便被叫了回来,见了大堂上竟来了这么多人,立时便明白了。
可魏满仍装作不明就里:“大人,你找我?”
来到大堂上,魏满先是对楚宁施礼,随后开口问。
“是的。”
楚宁睁开眼睛打望他一眼,又转对黄天霸道:“有人说你是假县尉,现在当作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你是假县尉吗?”
魏满顿时怒道:“大人,是那个狗杂种坏我名声?”
黄天霸:“……”
闻言,黄天霸老脸一下子拉得好长。
楚宁倒也配合,指了指黄天霸:“嗯,就他,黄老爷说的。”
老胡听了也是满面忧愁,搞不懂这两人在搞什么东东。
“好啦!不要再东拉西扯了。”黄天霸段喝一声,“姓魏的,你本是魏家村村民,为何胆敢冒任青山县县尉,说,你是受了何人唆使?”
受何人唆使?
这不摆明就是冲楚宁来的吗?
可魏满哪能被他唬住,回身盯视着黄天霸,讷讷开口问道:
“黄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黄天霸有些气急,“好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啊!把证据拿上来。”
好吧!果然是有备而来。
一个小厮拿出一份誊抄的青山县户籍,其中关于魏家村的记载里,有写到魏满是七年前来到的青山县,后入了魏家村成了猎户户籍。
“还有这个,是我让人在庆州府衙门找到的,这次派来青山县的县尉名叫陈标,根本不是叫魏满。”
说着,他转对楚宁:“楚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能说什么,得让他来说。”
楚宁随后指了指魏满,“魏大人,你既是朝廷委任的县尉,自然就该有敕牒文书吧?何不拿出来大家看看,便自证了。”
“这有何不可,大人请稍后。”
说着,魏满狠狠瞪了一眼黄天霸,转身朝后院去了。
什么情况?
难道他还真有委任状!?
黄天霸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当然,还有老胡同样感到懵逼。
因为他知道,这魏满做县令,不过是县令大人口头说的,怎么可能会有朝廷颁发的敕牒文书。
……
……
很快魏满再次回到大堂上,手里拿着一张敕牒,随后他递给老胡:
“胡大人,劳烦你给念念,这上面写的是不是我?”
老胡打望一眼楚宁,见他肯定的一点头,这才伸手接过,手却抖得厉害。
目光瞥了一眼,封纸上的敕牒二字,心中嘀咕一声。
呵,这敕牒文书做得还挺像!
“咳咳……”
老胡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缓缓打开,眉头顿时一挑,朗声念道:
“敕牒——
安平二十年,十二月初九日牒。
敕命安平十四年武举人,益州人魏满为青山县县尉,刻期赴任。”
与楚宁的敕牒一样,在左下角上还有一枚鲜红印章。
当老胡朗声念完敕牒文书,他自己都愣住了,可很快便反应过来,朗声道:
“大人,卑职已查验,此乃确实是朝廷颁发的委任状。”
黄天霸:“???”
这怎么可能?
稳住心神,他开口道:“老夫要查看文书。”
楚宁倒不以为意,对着老胡努了努嘴:
“给黄老爷瞧瞧吧。”
黄天霸从胡松海手中接过敕牒,先是仔细察看一番,果真是朝廷方能用的硬封纸。
随后他打开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就见其上所写和胡松海先前所念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魏满明明就是假的,怎么会有朝廷颁发的敕牒文书。
黄天霸万万不敢相信。
可这敕牒上却写得清清楚楚,魏满就是朝廷委派的青山县县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朝廷委派的青山县县尉名叫陈标的信息,是二虎从庆州府衙门打探来的,总不能这也能有错吧?!
还有眼前这个魏满,也是经过彻查后得知乃是魏家村猎户,如今怎么就成了青山县县尉。
就在黄天霸疑惑不解之时,只听楚宁又道:“黄老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事已至此,黄天霸只得认栽,可现在他倒是很想知道,诬陷了朝廷命官,这位县令大人要如何处置自己。
“当真没有了吗?”楚宁又问。
黄天霸重重点头:“没有了,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不知大人要如何责罚?”
一番话出口,众商户们都知道,黄天霸这是在认栽了,也都抬起了头看向了楚宁,等待着他的责罚。
“责罚什么?”楚宁洋洋一笑,“今天黄老爷分明是受了这雷长硕唆使,才竟闹出如此误会来。不过如今事已说开,黄老爷自然无罪,不过雷长硕嘛……”
说话间,楚宁稍作停顿,抓起惊堂木猛地就是一拍。
啪~~~
“大胆雷长硕竟敢污蔑朝廷命官,并唆使黄老爷构陷朝廷命官,所幸此事已被一一查证,现在本官宣判,着罚你白银五百两,受杖打二十棍,你服是不服?”
“大人,我……我服……”
雷长硕哪里还不能明白,这县令大人摆明是要收拾自己,替黄老爷开脱了。
坐在楚宁左下首位的老胡这时竟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家大人,心底是好一阵嘀咕,这二百五大人又吃错哪门子药了。
这套路,完全看不透啊!
当然,看不透套路的自然还有作为当事人的黄天霸。
堂下百姓们皆是面面相觑,商户们私下议论纷纷,倒是刚被招安的宋建等人,此时竟显露出满意的神情。
另一边,人群里那两名头戴竹笠的汉子,双双互视一眼,很快脸上都是显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