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三一门的弟子,勾结全性妖人,说出去不知道让多少人大开眼界。”
苑金贵这话刚说完,一旁的王耀祖阴恻恻的说道。
“你要是敢胡咧咧,我今个就把你这舌头给你扽下来。”
“人家还没拜师呢,你就这么护着,你这手段传的可真贱啊...”
“苑金贵,你这么一肚子坏水,生儿子一定没屁眼。”
“嘿嘿,不瞒你说,早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大着呢。”
结束插科打诨,苑金贵晃晃悠悠起身,朝外走去。
王耀祖手指搓动,剥开一粒粒花生米,再就着一口烈酒,美滋滋的自斟自饮。
“几位,我家老板请您进去。”
一个小厮走出门外,将许澈几人迎了过去。
入目一间三层戏楼,此时早已散场,只有一些跑堂的伙计收拾着一片狼藉。
迎着众人惊讶地目光,许澈跟着一路走到后台。
劣质胭脂水粉的气味充斥着鼻腔,戏服随意丢在地上。
“这位就是我们当家的,赵老板!”
许澈看着眼前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身刀马旦的扮相,此时背对着几人,正在卸妆。
“几位来意我已清楚,可我回春楼不过是个戏班子,实在是爱莫能助。”
赵愉内心微叹,这般世道,又是下九流的行当,活着已是颇为不易。
至于几人来的目的,也没有遮掩,希望借着黑风寨办寿的由头,混进戏班子里。
自打风声放出去,前后不下好几拨人找上门来,都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的游侠。
赵愉虽是个戏子,可也不忍这些好汉白白枉送了性命,劝阻不成,回春楼内也有十几个好手武生。
一番较量,自然就偃旗息鼓,更有些骨头软的,还请求帮忙遮掩。
“几位的行踪我会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半分,阎黑虎势大,并不想卷入几位的恩怨之中。”
没等许澈开口,这位赵老板就将话头堵了个严实。
一旁的小厮会意,半侧身挡在前面,伸手示意许澈离开。
“赵老板误会了,此番前来并不是商讨,不同意的话,打今个起,回春楼就此歇业。”
许澈笑眯眯的一拱手,语气温润,可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十足。
没等几人有所动作,在一旁的实木桌子上伸掌轻按,一张圆桌应声而裂。
“啧,本来想留个掌印的,力气使大了...”
赵愉见此情形,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站立。
惊声开口:“足下本领高强,大可强攻上山,阎黑虎的脑袋就放在那,何苦牵扯无辜。”
心中已然是叫苦不迭。
黑风寨不是善地,老老实实上门搭台唱戏,已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
就这,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扣下,当做压寨夫人。
更别提其中再夹杂几个强人,无论成与不成,自己这伙人都别想活着下山。
“赵老板误会了,许某不是来讲道理的,带我们上山,有一线生机,亦或者,今日死绝。”
许澈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侧头掏着耳朵。
他实在没什么闲功夫跟这伙人磨嘴皮子。
这么个小江镇,产业凋敝,就你们一家戏班子生意红火,要是没什么瓜葛,谁信?
随着两日打听下来,许澈恨不得现在就杀上门去,原先心中对于土匪这个行当,其实并无太多恶感。
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经过侠义小说的润色,掩盖这些家伙吃人的斑驳恶迹。
有道是习武之人,先养胸中三分恶气。
许澈不知道自己的恶气养的如何,只觉得胸中一团烈火,此时愈演愈烈。
原本只是打算,找找自家那俩车绸缎,看看这事背后有没有王耀祖的影子。
现在只想将黑风寨屠个干净,除了这个脓疮恶瘤。
赵愉眸中闪烁,不断思量,脚步一顿,正打算开口,许澈不咸不淡的嗓音传来。
“我劝赵班主想好了再说,许某此刻耐心有限!”
闻言苦笑一声:“许小哥言至于此,再不听劝,显得我不吃敬酒...”
“既然如此,还烦请赵班主收拾两间屋子,这两日就借贵宝地歇息了。”
赵愉点头示意,回春楼倒是不缺几间客房,收拾收拾,给许澈几人腾两间屋子出来,不是难事。
送走这几位恶客,一旁的小厮低声问道。
“赵班主,要不要...”
“哎,我回春楼该有此一难,莫要做那通风报信的打算,这几人寸步不离,未尝没有提防。”
看着收拾出来的两间客房,许澈推开窗户,等着屋外清新空气吹了进来。
换换那股子浓郁的脂粉味道。
“周叔,注意一下这戏班子的动向,别走漏了风声。”
“少爷放心,二虎他们已经去办了,绝不会让他们通风报信。”
“嗯,省的到时候跑了一个两个的..”
听着许澈的喃喃自语,周力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自打离家之后,这位少爷就迅速转变了一副面孔,此时竟是真的打算,将黑风寨屠个干净。
日子过的飞快,许澈看着周力三人被厚厚的涂着胭脂水粉,忍不住就想乐。
“许公子,要不给你也扮上?”
赵愉这两日下来,反倒是极为放松,同许澈几人交谈下来,对几人身世越发好奇。
“我就算了,赵班主这几日,看来是想通了。”
看着许澈清澈的眸子,赵愉竟有些自惭形秽。
“是福不是祸,该来的,终归是躲不掉的,与其整日忧心忡忡,不如坦然接受。”
将那一瞬间的错觉驱散,赵愉挺起身子,对着许澈目光灼灼的直视着,开口说道。
虽然是个戏子,可在这行当,能成角儿的,体态容貌,无一不是翘楚,对于自身相貌,赵愉极其自信。
“老板,都收拾好了...”
一旁的小厮开口,打乱了赵愉的节奏。
脸颊微微发烫,只觉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对着一个少年起了这般多的心思。
两架马车拉着七八个大箱子,里面塞满了戏服乐器,和搭台子所需的一应器物。
一行二十多人围着马车左右,画着各色脸谱朝山上寻去。
“赵班主,这次办寿,点的什么曲目。”
许澈内心好奇,想看看这阎黑虎是个什么品味。
“无非是《麻姑献寿》之类的,不求有功,但求无错罢了。能活着回来,就烧了高香了。”
赵愉意有所指,看了一眼旁边的许澈。
“不好不好,我来点一个曲子如何?”
“啧,小少爷也懂戏曲?”
许澈轻声笑道,指着远处乌黑的山头。
“赵班主,我点一曲《武松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