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宁珩的亲卫跑来告诉林云,说他家小王爷想喝酒,让他过去帮忙劝劝。
林云赶紧来到宁珩的住处,见这家伙正在向自己的亲卫发脾气。
进屋将几个倒霉蛋打发出去,林云上前冲宁珩责备道:“军中严禁喝酒,你身为提督,还想明知故犯?”
宁珩苦着一张脸道:“林大哥,你说东平郡王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会不会连累我家老祖宗?”
“东平郡王是东平郡王,他和老王爷有什么关系,你就放心吧,陛下绝不会在这事上牵怒王爷的。”
“可我担心,县主她~”
“县主嫁给你,就是你们宁家的人,只要她不搞事,陛下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也不会牵连她的。”
“我是担心她听到消息,会带着我儿子跑回台岛去。”
林云闻言有点哭笑不得,他拍拍宁珩的肩膀道:“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绝对不会走的。”
“真的?”
“你信我的准没错。”
宁珩闻言脸色稍缓,他走到桌案旁坐下,倒了一碗凉水,猛灌了几口道:“你说这个东平郡王是不是个傻瓜?他既然主动提出让朝庭派官员去台岛任职,为何还要杀害梅大人?”
林云在一旁坐下道:“具体的情况,咱们也不清楚。依我的猜测,梅大人多半是做了什么让东平郡王无法容忍的事。”
“无法容忍的事?”
“比如说他去接触县主父亲的亲信部下,这事就很犯忌讳。”
宁珩一听就郁闷了,说来说去,还是他媳妇惹的麻烦。
他冲林云问道:“林大哥,你说陛下会不会出兵攻打台岛?”
“应该不会,至少目前不会出兵。”
“不出兵就好,真要打起来,我就不好自处了。”
林云:“你上个折子,请求回去休沐,在家陪陪县主。”
宁珩:“我不是刚上过吗?请求回书院去祭拜山长。”
“哦,我给忘了。”
宁珩疑惑地问:“林大哥,怎么山长过世了,你好像不怎么难过?我记得你和山长感情很好呀。”
“谁说我不难过,有种悲伤是放在心里,没必要让外人看到。”
“是吗?”
“你赶紧用膳吧,我还得回去处理公文,现在是什么都缺,真是让人头疼。”
“我送送你。”
“不用,你安心用膳吧。”
“林大哥慢走。”
…
回到自己的住处,林云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地图旁,眼睛瞅向福建省的位置,在原时空中,郑成功北伐就是先攻打同安、泉州、福清等地,然后一路北上,打到南京城下。
和原时空相似,现在的南方各县城也是防备空虚,两江总督麾下虽然有十几万军队,可能打兵几乎没有,那些河防营士卒,守个城池马马虎虎,野战就是送人头。
他正伸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伍思源从门外走进来,瞅向他手指的地方问道:“大人是在担心东平郡王会主动出兵?”
林云回头冲伍思源道:“东平郡王我不认识,可他的妻子,我却有过几面之缘,那个女人,可不是个等闲之辈。”
伍思源:“不可能吧?东平郡王妃的儿子可是在京城做人质,她身为母亲,能不顾儿子的死活。”
林云苦笑道:“按说是不会,可凡事都要从最坏着想,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伍思源闻言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瞅向地图道:“如果东平郡王想出兵,肯定要在内部找盟友。”
说到这里,他抬手用手掌在西北方向按了一下道:“除非他和西宁郡王暗中有约定。”
林云闻言心里一突,如果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有约定,那他要进攻的就不是福建,而是天津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让人取来纸笔,准备给天子上表。
伍思源劝阻道:“大人,陛下现在一心想解除西宁郡王的兵权,你现在上表劝阻,只会让陛下不喜。”
林云:“此事关系到京城安危,我想不到就算了,既然想到了,又岂能装作不知。”
伍思源:“大人,有句话叫难得糊涂,太聪明的臣子,只会让天子心生忌惮。”
林云听到这句话,顿时就迟疑了,他能感觉到,至德帝对他的防备心里越来越强烈,这从他将前武卫和敢死队从他手下调离,就能得到验证。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消了上表的念头,他在心里暗道:“随他去吧,就算是东平郡王兴兵来犯,有他镇守在此,也能抵挡个十天半月,等到那时,朝庭的援兵怎么也该到了。”
…
六月二十,中午,京城。
正在府里用膳的轩王爷接到内侍的传诏,天子宣他立刻进宫。
轩王爷不敢耽搁,立刻坐着马车赶往大明宫,御书房。
在御书房外,戴权亲自出来相迎。
一见面,他便冲轩王爷施礼道:“王爷,出事了。”
轩王爷:“出了何事?”
“两广总督冯大人派人前来报信,说台湾巡抚梅若熬梅大人日前死了。”
轩王爷脚步一顿,他扭头瞅向戴权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陛下看到冯大人的奏折,当场气得吐血。”
轩王爷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在心里暗想,稍后见到天子,应该怎么表态才合适。
走进御书房内,轩王爷看到三位内阁大臣和军机处几位都提前到了。
他快步上前,冲至德帝施礼道:“老臣拜见陛下。”
“王叔免礼。”
轩王爷回身走到右边侍立,偷偷打量了至德帝一眼,见天子面色苍白,眼里有止不住的怒意。
至德帝:“戴权,你和王叔说过了没有?”
“回禀陛下,老奴已经说了。”
至德帝:“王叔,对于东平郡王所作所为,你有何想法?”
轩王爷:“东平郡王犯此大逆不道之罪,理该严惩,老臣建议,先将其子下狱,再派北海水师舰赶往粤海,会同粤海水师去讨伐。”
王子腾:“陛下,臣觉得轩王爷这个建议稍有不妥。目前只是听说梅大人死了,却不知具体情况,臣以为,陛下应该责令两广总督冯大人查问清楚,再做决断。”
内阁次辅萧敬安:“陛下,臣也觉得应该先查明原委,再做定夺。”
史鼎:“陛下,臣觉得当务之急,陛下应该尽快下旨给两江总督赵大人,命他巡查福建沿海的防务,以防不测。”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大变,至德帝更是愤怒地道:“史卿,你是说东平郡王会兴兵作乱?”
史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陛下不可不慎重呀。”
忠顺王爷:“陛下,史大人言之有理。不但是福建沿海,凡是东部沿海有适合水师登岸的地方,都要严加提防。”
轩王爷:“陛下,如果东平郡王想作乱,粤海水师那边就是他的攻击目标,还有北海水师,也要通知他们严加提防。”
至德帝冲王子腾吩咐道:“王卿,你回去之后,立刻让兵部下发公文,督促沿海各地严加防犯。”
“微臣尊旨。”
顿了顿,王子腾又道:“陛下,最好能派一位大臣前往江南,巡查沿海的防务。”
至德帝略一思索,便冲史鼎道:“史卿,就请你辛苦一下,前往江南巡视。”
“微臣尊旨。”
至德帝刚想再叮嘱几句,却见一名小内侍急匆匆地走进来,冲其禀报道:“陛下,监察院右督御史贾雨村贾大人派人送来急信。”
戴权赶紧上前,从小内侍手里接过密折,转身递到御书案上。
至德帝接过密折,拆开来仔细观看。看着看着,他的双目变得通红,随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直接晕倒在御案上。
戴权见状大惊失色,他连忙上前扶住至德帝,连声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众人一起围拢上去,忠顺王爷急道:“这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
杨宏:“老内相,快瞧瞧奏折上写的是什么?”
轩王爷:“先救陛下要紧,御医,快传御医过来。”
过不多时,内侍领着御医快步跑进来。经过一番急救,终于将至德帝弄醒过来。
忠顺王爷冲至德帝劝道:“陛下干万要保重龙体,有什么事,臣弟和各位大臣都在,定不让宵小之辈破坏我大楚的安定。”
至德帝有气无力地道:“渝弟,贾卿在密折上说,皇儿在金陵遇刺,险些丧命。”
“啊!”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谋刺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轩王爷:“陛下,楚王没有受伤吧?”
至德帝:“璟儿胸口被刺客刺中了一剑,受伤严重。”
忠顺王爷:“这些该死的刺客抓住了没有?”
至德帝:“抓住了几个,都畏罪自尽了。”
轩王爷:“这些混蛋,让我查出来是谁主使的,一定要诛他九族。”
戴权:“诸位大人都别问了,先让老奴送陛下回宫休息,改日再议如何?”
轩王爷:“对对对,先送陛下回寝宫休养。”
戴权刚要吩咐内侍来抬天子回寝宫,却听见御书房有内侍尖着嗓子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