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御书房。至德帝端坐在御案后,正埋头批阅着奏章。
此时已然入冬,御书房内虽然起了地暖,可依然有寒气入骨。
至德帝批完一本奏折,将其放在一旁,随口喊道:“戴权。”
一名内侍上前小声提醒道:“陛下,老内相出使倭国去了。”
至德帝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戴权离开多少时日了?”
“回禀陛下,老内相是十月初八离开的,今儿是十一月二十六,已经隔了一月十八天。”
“都一个多月了。”
至德帝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冲那名内侍吩咐道:“宣户部尚书晏宇来见朕。”
“奴婢遵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内侍进来向至德帝回禀道:“陛下,户部尚书晏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
“陛下有旨,宣户部尚书晏宇觐见。”
话音刚落,就见晏宇小步快跑地走进殿内,朝至德帝叩拜道:“老臣拜见陛下。”
“晏卿免礼。”
“谢陛下。”
至德帝拿起一本奏折,冲晏宇问道:“山西刚经历兵祸,如今又逢雪灾,北直隶总督林如海奏请朝廷调拨钱粮赈济灾民,你们户部赶紧拟个章程出来。”
晏宇闻言苦着脸道:“陛下,上次西北平乱已经将户部掏空,现如今连官员的俸禄都未发,哪还有钱粮去救济灾民。”
至德帝黑着脸道:“秋粮才刚入库不久,户部就缺钱少粮?”
“回禀陛下,先前朝廷急于平定西北叛乱,已经将南直隶的钱粮提前征收了,至于两广和云贵那边的钱粮,由于路途遥远,至今尚未运至京畿。”
至德帝怒斥道:“照你这么说,西北的灾民就只能等死不成?”
晏宇扑通跪下,以头杵地道:“老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至德帝一脸嫌弃地道:“起来吧。”
“谢陛下。”
至德帝:“你替朕想个法子,先调运一批粮食去山西赈灾。”
晏宇想了想,道:“陛下,可以先向粮商借粮送去山西赈灾。”
至德帝皱眉道:“向粮商借粮,会不会导致京城粮价飞涨?”
晏宇:“这也是唯一的法子,等外地的槽粮进京,京城的粮价自然会落下来的。”
至德帝点头道:“那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老臣遵旨。”
…
等晏宇走后,至德帝也没心情再看奏折,他站起身,在御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话说自从他登上皇位,好像自始至终都在为缺少钱粮发愁。
他走了几步,又冲旁边的内侍吩咐道:“宣轩王觐见。”
“奴婢遵旨。”
…
轩王爷来得很快,他刚要上前来见礼,就被天子阻止了。
至德帝拉着轩王爷在暖炕上落坐,又让内侍奉上热茶。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至德帝便冲轩王爷问道:“王叔,您还记得广东进士孙兆麟在殿试上提出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的策论吗?”
轩王爷点头道:“记得,当初为了这事,朝臣还闹腾了一番。”
至德帝:“朕想施行这个法子,王叔觉得可行吗?”
轩王爷苦笑道:“陛下,您要是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将大部分朝臣和天下读书人都得罪了。”
至德帝冷着脸道:“朕受够了这种年年入不敷出的日子,凭什么那些乡绅可以骄奢淫逸,朕的百姓却是饿殍遍地,既然这世道不公,朕就来扭转他。”
轩王爷肃容道:“既然陛下决心已定,老臣将鼎力支持。”
“多谢王叔。”
轩王爷又道:“老臣建议陛下先在两广或是南直隶施行,等取得成功经验后,再向全国推广。”
至德帝微微颔首道:“王叔说得有理。”
轩王爷还想再开口时,却见一名小内侍拿着个奏折飞跑进来,冲至德帝大声喊道:“陛下,老内相有消息了。”
至德帝闻言腾地站起身道:“戴权人在何处?”
内侍:“老内相已经到了威海卫水师基地,特派人骑快马送回奏折,请陛下御览。”
至德帝接过奏折,打开来凝目仔细观看。
片刻之后,他冲轩王爷笑道:“冯康不负朕望,此行既扬了朕的威望,又解了朝廷的钱粮危机。”
“哦!他们还真弄到银子了?”
至德帝将奏折递给轩王爷,然后笑道:“他们在倭国弄到四十万两黄金,还有五百万两银子。更难得的是,他们在硫球王国购买了三十万石粮食运回来,可算是解了西北缺粮之困。”
轩王爷接过奏折看了一遍,随即抬头冲至德帝道:“陛下,老臣建议成立海军总理衙门。”
“呃~”
至德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王叔可在朝堂上提出来,让众臣再议一议。”
“老臣遵旨。”
至德帝又冲内侍吩咐道:“传旨,命礼部派官员去天津卫迎接硫球王国派来的使者。再命户部派人前往天津卫接收粮食,直接运往西北赈灾。”
“奴婢遵旨。”
…
中午,工部衙门内。
贾政因为侄媳王熙凤近日要临产,便早早地离开衙署,准备回府去瞧瞧。
他刚走到户部这边,就见户部衙门外人头攒动,忙得不亦乐乎。
他叫住一名熟人,向其问道:“赵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姓赵的官员喜滋滋地道:“陛下有旨,让咱们户部去天津卫接收三十万石粮食,运往西北赈灾,大家正忙着联系运输工具呢。”
“是吗?这可是个好消息。”
贾政在心里暗自为西北的灾民高兴,有了这批粮食,不知能救活多少灾民。
他刚想告辞走人,却见那名官员又道:“听说这批粮食是北海水师从倭国弄回来的,林将军这次又立了一件大功。”
贾政闻言忙问:“赵兄,你是说北海水师回来了?”
“是的,他们不但运回来三十万石粮食,还弄到几百万两银子。”
“啊!”
贾政惊得张大了嘴巴,呆愣愣地杵在原地。等他清醒过来,却发现眼前已经没人了。
他忙走到衙署外,钻进轿子里大声喊道:“快,回府去。”
“是。”
…
荣国府西角门外,贾政刚走出轿子,就见守门的仆役迎上来,冲他施礼道:“回禀老爷,二奶奶才刚生了一个小公子。”
贾政惊喜地问:“此话当真?”
“小的怎敢哄骗老爷。”
“回头给你打赏。”
贾政喜滋滋地说了一句,便快步向门里走去。
他来到凤姐院内,看到贾赦、贾珍和几个晚辈都已经到了,正在同贾琏说话。
他忙冲贾赦拱手道:“小弟恭喜兄长!”
贾赦乐呵呵地回礼道:“同喜,同喜。”
“兄长可曾替孩子取名?”
贾赦:“才刚想了几个名字,都不甚满意。”
贾政忙道:“小弟在散衙的路上也想到了一个名字。”
“哦,说来听听。”
“贾萌,兄长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贾萌。”
贾赦手捻着胡须,在心里想着二弟取这个名字的用意。
贾琏冲宝玉小声问道:“宝兄弟,老爷取这个名字是何意?”
宝玉:“萌者,新芽也,老爷是说这个孩子的诞生,代表我贾家又焕发了新春。”
贾赦这时也想明白了,他点头赞道:“这个名字取得好。”
贾政见兄长同意了,赶紧让丫鬟进去向老太太通报。
…
卧室内,王熙凤头发散乱地躺在绣榻上,旁边放着个小包被,里面是刚出生的小婴儿。
贾母坐在榻旁,手摸着包被冲王熙凤笑道:“有了这个哥儿,你也算是熬出头了。”
王熙凤虚弱地笑道:“都是托老祖宗,大太太,太太的福,孙媳才得了这个孩子。”
珍珠取了一粒药丸走过来,一边服侍王熙凤吃药,一边冲贾母催促道:“老太太,有什么话过些日子再说吧,二奶奶现在需要休息,小婴儿也不宜多和外人接触。”
贾母冲王夫人和邢夫人笑着嗔怪道:“这丫头也是胆大的,竟然连我都敢往外撵。”
王夫人选择闭口不语,她对林园那边的人都没好感,可珍珠毕竟是来帮忙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邢夫人则陪笑道:“这丫头听说是老神医的弟子,想必也学了不少怪脾气,老太太别见怪才是。”
贾母:“也罢,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凤哥儿和孩子。”
“是。”
贾母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鸳鸯笑嘻嘻地走过来,冲她禀报道:“老太太,老爷才刚给二奶奶的孩子取了个大名,叫贾萌。”
贾母忙问:“何解?”
鸳鸯:“听宝二爷说,萌者,新芽也,老爷取这个名字,代表咱们贾家又焕发了新春。”
贾母喜道:“这个名字好。”
王夫人听了心里很是不爽,老爷说大房的嫡孙出世代表贾府焕发了新春,那岂不是说她们二房不如大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熙凤也听到了鸳鸯的话,她在心里暗自腹诽,想当初她生巧姐的时候,老爷,大老爷何曾想过给孩子取名。现在她生了个哥儿,又都争着为孩子取名字。
照她的心意,这名字应该让云兄弟和姑父取才好。不过,这话她也只能藏在心里,可不敢说出来。
…
贾母领着王夫人和邢夫人来到客厅这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她走进去问道:“你们都在笑什么呢?”
贾政:“回禀母亲,儿子在衙门里听说,若愚回来了。”
“哦!”
贾母闻言精神一振,她忙问:“人回府了没有?”
贾政:“尚未回府,听说北海舰队刚抵达威海卫,是老内相派人骑快马向陛下报的信。”
贾母:“回来就好,琏儿。你赶紧派人去向你姑母报信。”
贾琏笑道:“已经派了两拨,先是报喜,接着又派人去报信。”
就在这时,贾琏的小厮兴儿跑进来,冲贾琏禀报道:“二爷,小的前往林园报喜,听说那边府的平儿姐姐也有喜了。”
“啊!”
众人闻言都是惊呼出声,这事也太巧了吧。
贾母乐呵呵地道:“这可真是巧了,凤哥儿刚生下个哥儿,平儿就有了喜讯,她们主仆可真是有缘。”
说完,她又冲鸳鸯吩咐道:“快去告诉凤哥儿,让她也高兴高兴。”
“是,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