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我试试能不能摸着弹头,你忍着点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他额头沁出的汗水汩汩地淌了下来:“哎哟……啊……啊……啊。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努力忍受着剧痛。
她抹了一下眼帘上方的汗水:“你怎么没声音了?没事吧?咦,摸不着呢。”她的手在伤口上摸索,却无法找到弹头的位置,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噗……”他长吁一口气,额头的汗水失去了源泉,继而笑了笑:“没事,我不能喊痛,荣誉就是我的生命。取掉我的荣誉,我的生命也就不复存在。”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骄傲,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信念。
她抿了一下嘴儿:“咳咳,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莎士比亚《查理二世》中的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惊讶,显然是对他引用的台词感到意外。
他说:“嗯,第一场毛勃雷说的,不过我跟他可不是一个立场,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好了啦,你觉得冷吗?”她说时把他的衣领揪了揪合起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手指轻柔地整理着他的衣物。
没过几分钟,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一阵潮凉的风潜入祠堂,他强忍着哆嗦,脱掉上衣摸索着给她披上,她掀起披着的外衣往他跟前挪了挪,两人披起了那件外衣。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一起抵御着外面的寒冷和危险。
她靠在他肩膀上,左手揽着他的腰说:“你肩膀有失血,不要多动,坚持一下,等天亮了我给你去弄些草药敷上就好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
他轻声应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右手伸到她的腰后,相互紧拥着确实暖和了许多。
他问:“对了,我叫楼晋秋,怎么称呼你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她说:“嗯,楼-晋-秋,哦……我叫穆咏荻,你可以叫我荻姐。因为我感觉你比我小好几岁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调皮。
雨滴敲打着屋顶,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彼此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和谐动人的旋律。
他惊讶地说:“不会吧,我都22岁了,你看起来……”她打断他的话说:“我是不会看错的,是小七八岁呢,我64年的。”此时,一股幽幽的香味悄悄潜入了他的嗅觉神经,他觉得那是一种像秋天苹果酱般的温情香味。或许,比苹果酱的味儿要淡雅一些。心神一荡,他脱口而出:“你身上好香。”
“呵,哪有,我从不擦香水的。或许是经常在药铺沾染的药材味吧。”从她声音的频率高低,他听出她有些不好意思。
“咳……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他试图找寻来不及辨别的方向感,有些结巴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有时明知故问会有一些有趣的事发生,她的头向下微微一扭,脸颊更加贴近他的右肩:“哦?我想的是哪个意思呀?”
“我……我……我是说,可能在别处也不会有的,是这个时间点上才有的独特的香,可以安抚动荡不安的心魂。”说到这里,他倒吸一口气,轻声“啊”了一下。她的眼睛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此刻的她是真实的,没有任何掩饰。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神色。
他轻轻地说:“你的香味,是我从未闻过的,它让我感到安心。”说到这里他“哎呦”喊了一声。
“你心情尽量保持平静,等等,我马上回来。”说完,她猫着身子出了小祠堂,步伐轻盈而迅速。约摸过了一二分钟的样子,她回来了。
他听见她牙齿“噌噌”的干嚼声,“噗”的一声,她把嚼碎的东西吐到手掌心,一只手摸索着解开他肩膀上的布条子:“现在天太黑,草药也不好找,外面先找了点水飞蓟先给你敷上,等天亮了再找点山茶花和墨旱莲配上效果会更好。”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担忧,手中的动作却十分熟练。
他感觉到一阵凉麻的感觉,渐渐地感觉到血果然不往外渗了,一股睡意袭来,“我要睡一下了,好困。”
穆咏荻语气有些惊恐:“不不,不要睡,你千万不能睡,容易导致大脑供氧不足。我陪你说话。”她说完,把刚想打的哈欠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戏谑,推他一下:“给我说说你媳妇长什么样。”
他发出一声勉强的笑:“还没有成家呢。你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穆咏荻沉默了一小会后:“四年前认识一个贩药材的,头两年相处的倒是很融洽,后来那人钱财多了起来,就有了两三个20岁左右的女人,或许不止两三个。”她说到这里,鼻间发出嗤笑声,带着一丝无奈和嘲讽:“他后来不止一次再次找过我。”
他若有所悟地问:“哦,这个人是有些太不知足了,那他是不是真心悔过了呢?”
“那个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再也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最初,我想再等等,恐怕……我就会原谅他,可后来,他竟然以拿刀自残的方式威逼我回头,一个不懂爱惜自己的人,你能指望他会照顾好你的下半生吗?”穆咏荻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决和失望。
他说:“嗯,你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呢,难说的很,那后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想要了解她后来的生活。
她打断他的话:“没什么后来了,有两三年没见他了,偶然间听人说去了新西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如果……”
她问:“如果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想要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把衣服撩开些,往她身上披,刚才她全披到了他身上:“也没什么,如果,你要困了就睡会吧。”
她脸颊往他肩膀处移了一些,他立时感觉那种莫名的香味夹杂着她如兰的气息,在心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的语气有些娇媚:“别哄我,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要你说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和调皮,仿佛在考验他的真心。
他感觉手心里微微一热,那是她的手握住了他有些微冷的手,他感觉口干发涩,但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如果有明天,我能喜欢,喜欢你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可是,你只是在昏暗的街灯下看见过我,还有,我……我比你大七八岁呢,你就一点也不介意吗?再有,即使你不介意,你父母……”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和不确定。
这次他开始打断她的话了:“我不需要知道你美的程度,感觉以前在什么地方早就相识过了,这些感觉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我真的是喜欢你。”
“那是《红楼梦》里的事。”她咯咯地笑着说。
他支吾了一下说:“还有,我……干脆都给你直说了吧,我其实是个孤儿,小时到处流浪,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在一个村的戏场子里,被一对好心人,也就是现在的养父养母领了回去,他们一直对我很好。后来,上完初中又在外面流浪了两年,再后来就参军报效祖国了。”
她应着:“哦,难怪我感觉有种跟你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他接着说:“而且我从来不认为年龄会阻隔两颗心的靠近,现在都解放了,他们也开明的很,相信会尊重我个人的意愿的。”
他能感觉到胸前的她默然颔首,手指轻轻抿捻了一下她垂下的秀发,说:“你性格其实挺豁达的,也很能看得开。”
她说:“是吗?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呢?我曾经也很执着,后来慢慢的悟出:除了执着的活着,其它的都不重要。也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爱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说:“千万不要那样想,现在我到觉得,突然间长大了好多,回想以前,时过境迁想留住的美好事物太多了。所以啊,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认真的过。”
她说:“嗯,我喜欢听你这样说,认真的过。像吃甘蔗一样榨尽里面的甜汁才释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和满足。
他说:“嗯,希望这场仗快点打完,细心一点去发现,生命始终是美好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和平的渴望和对生活的珍惜。
她说:“有时,我以为眼泪会洗刷掉曾经的不愉快,但我错的很离谱,一些事情可以掩盖回避,但其实一切都孤独地含笑在原地,只是,爱,从未离去。”
“哦,在哪呢?”他现学现卖的明知故问。
她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她开心,让她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她轻轻地笑了笑,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这个调皮鬼,就知道逗我开心。在心里,在这座小祠堂里;在战火纷飞的这个国家;在空气里……”
半天没听见他应声,她立时警觉地坐起来摇他:“不能睡的,你不能睡,快醒醒。”
黑暗中他觉得自己眼皮真的睁不开了:“我好困,就睡一下,嗯,没事,闻着这样的香气走了也好,口好渴。”说完后身体逐渐失去了重心向左侧倒去。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力。
她使劲地摇他,但他已经半昏迷状态了。她快步出了小祠堂,外面依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了。黑漆漆的她不敢走太远,在地上摸索到一片大的树叶在一株芭蕉树下端着,雨水很快聚积了一些,她仰起头喝了一口,快步跑了回来。
他干渴的嘴唇微微张开,她鼓着腮帮子的嘴巴微微吹挤,一点水送到了他口中。他像是有了些精气神儿,只是声音有些微弱:“好……好甜,再来。”
“你失血了,不能喝水,只可以一点点润湿嘴巴,好跟我说话。”
他说:“你,你冤枉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
她疑惑地问他:“天哪,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你行军打仗,不会不懂失血了不能喝水吧。”
他笑了笑:“是的,可我并没有说要喝水。”
“那你说,‘好甜,再来’”话既出口,立时感觉是被他捉弄了,噗地笑了一声,娇嗔着说:“你呀,还有心情不老实。”
他有点认真地说:“你又冤枉人,是真的好甜。”
她声音有些发颤:“你坏死了,不过……不过只要能让你精神起来,嗯……”
适才那小嘴巴遗留的幽幽香甜,令他无比的好奇,他缓缓低头寻着那股微热的气息轻声说:“刚才不算,重新再来好吗?”以前的看过的情爱类小说中的情节在他心里只是个幻象,现在变为了现实。他陶醉贪婪地享受着第一次的亲吻。
她轻轻推开不舍的他说:“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这样对伤口不好。”
他说:“以后,我的心里再也不孤独了,有你这朵芳香的花长在里面了。”
她靠在他右肩膀处说:“我想你把荒凉误认为是孤独了,孤独才不可怕哩,空虚才可怕。真正的孤独反而能感受到万物都有爱,可怕的是你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去抵御这途中必经的荒凉。”
他说:“嗯,我明白你说的,必须走过生命中那段黑暗的小树林儿才能到达那个可以避雨的小祠堂,是吧?!”
她咯咯一笑:“你呀,以后岁月静好,可以去写小说了。”
他说:“要真写小说,那功劳也是你的。”
“这话怎么说?”她问完又咯咯一笑。
他说:“灵感是从你身上汲取的呀。”
她假装叹声气说:“哎,你又变着法儿让我开心,好吧,还有什么,继续说,我喜欢呢。”
他吁口气儿:“人生真是难以预测,原先我以为今晚是我最糟糕的际遇,谁曾想是如此的美妙的一晚。”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不想打断他。祠堂屋顶上清脆的落雨声滴滴嗒嗒,外面雨落纷纷,似轻烟,如薄纱,笼罩着整个世界。
“我在想,每一份遗失的美好都是灵魂的碎片,那些碎片今晚穿过时空找到了回家的路,如果没有了明天……”听到这里,她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这些。”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让我说完吧。”她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
他继续说:“如果没有了明天,我想,我的灵魂一定会徘徊在这座祠堂附近不肯离去。”
“为什么这么说?”她轻声问道。
他说:“因为,这里在我心间格外的温暖明亮。”
她鼻腔里发出轻笑声:“是嘛,可是这里好简陋。”
他说:“无需装扮,恰恰是这种不经意的自然景,人在其间才倍觉惬意。”
她靠在他肩膀上说:“嗯,经你这么一说,感觉是好美呢。”眼皮子渐次疲乏,昏昏欲睡,猛一惊,随即提神坐正身子。
他说:“嗯,仿佛漫步在一座花园,相信我,这感觉从未有过。”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爸爸妈妈不知在m国怎么样了……”
他打断她:“你爸妈在m国?”
她继续说:“嗯,他们去那边打拼十来年了,现在爷爷也走了。”
他觉得应该换个轻松的话题了:“我然然想起了,庄子在《骈拇》中说‘小的困惑使人迷失方向,大的迷惑使人丧失本性。’换个角度看生活吧,玩个联袂对诗,你觉得如何?一人一句。”
她雀跃着说:“好啊,好啊,你先来。”
他略略一思脱口而出:
[昨夜,长风交错已成笑曲,海阔风明有凤来仪。]
她比他要敏捷一些,芳口轻吐:
[时光旧影,匆匆怅怅,情怯。仍是间,杏飞燕溅,烈马青葱逐飞月。]
他也不甘示弱:
[岁月稀烟,孤山已远,今宵别梦管它长与短,渺云。曾记否,槐花香、酸枣亮、蓝兰篮,牧童牛背隐炊烟。]
她抿一下嘴儿,我要撰个长一点的了,接住了:
[女人善于幻想,男人才善于显摆。很多时候,我们会因为一个人,或者(这里不用逗号),而放弃了坚持。有些恰逢山水,惟过流年才会有某种仪式感,方知,不得肆意挥霍。]
他笑了笑:
[翠色的青春里,杏花白的脸颊漾着浅笑。心向,目及,已达,若朗,则无邪矣。]
她接着来:
[如此,初心也就那样罢,不得相除。我用冰冷的紫色劈裂迷醉的灵魂,闲间星河谁与共。可我有一亩地,却不能种想要的青皮玉米。罪孽,是终将离去的奶白色清甜。天光,侧着身在街头的转角处。记得,最完美的音符,在咖啡里。]
他思忖一会儿:
[最美好的事物,永远只存在于过去。庄园里,飘忽着鲜为人知又不大经意的光影秘密,那古老发霉的木屋上长出了青草。]
他说完后接着说:“还是你厉害,愿你我终找回曾迷失的自我,能够淡然去面对属于自己的认真岁月,让生命变得更加有意义。”
她莞尔一笑:“是的,道理都懂,谈何容易,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