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黛儿犹豫了一哈儿,终于落了一子,抬起脑壳看向柳洛秋:“柳大哥,这一步你可要小心应对咯哟。我这一子可是整了个‘双飞燕’,看你咋个破。”柳洛秋瞅她一眼,忍着笑回应道:“真系唔应该上次带佢去四姑娘山玩,把声都变晒川音喇。嗯,你呢一招的确有啲巧心思,不过难唔到我嘅。我净系需要‘尖顶’一下,就可以化解。”说罢,他也从容地落下一子。
杨黛儿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嘴唇,嗔怪地说:“柳木头,你啥子时候去的岭南哦?这局都还没分出输赢嘞嘛。我接下来要‘点三三’了,你可要接好我的招哟。”说完,她又陷入了沉思,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柳洛秋微笑着说:“黛儿姑娘唔使急啫,我哋慢慢嚟,呢个棋局就好似人生噉,每一步都要小心斟啱嘅。我且‘立二拆三’,睇你点应对。”杨黛儿点点头,继续全神贯注于棋局。
不一会下人来报:“杨姑娘,您让请的客人到了。”杨黛儿这才从棋局中回过神来,一边倒茶一边说:“我虽说不是亲生的,但自从来了这儿,姑姑对黛儿一直当亲生女儿一样,哎,现在有件事不由得我不为姑姑操心哟。”来人道:“哥哥收养你们母女真是件大好事哟。你聪明伶俐,姑姑一直可喜欢咯嘛。有事你就直说噻。”杨黛儿秀眉微蹙,拿出手绢在眼睛上轻拭两下,长舒口气说道:“昨儿个不小心在书房听到他跟你父亲摆龙门阵。硬是想不通,他咋个能这样对你,连亲妹夫都要算计。你说他是不是糊涂球咯哟。现在这世道本就乱糟糟的,亲人之间还这样算计,真让人心头凉飕飕的哟。我本无意偷听,只是路过的时候碰巧听到,心头就一直不得安宁噻。”来人心头一紧,忙问道:“哦?你听到啥子咯嘛?”杨黛儿一脸忧色,继续说道:“你哥哥跟你父亲说,现今他兄弟俩重新掌大权,应该整治一些歪风邪气,要先拿姑父开刀。说他讨好皇上干些不正经的事。还怕别个笑话他有这样的妹夫,说皇上又糊涂,天下让人担心,想立皇太子当皇帝,让皇上享清福去。这可咋个办哟喂?我晓得这个事,心头着急得很,又不晓得咋个办,这才找你来商量噻。”哈麻妹妹听完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带着一脸惊恐匆忙离去。此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吹散这压抑的氛围。屋内的烛光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不安的神情。
杨黛儿轻抿一口香茗,悠悠说道:“我知她夫妇情深,这一回去必告知秃鲁帖木儿。就等着看好戏吧。”
柳洛秋沉吟说道:“如果起了冲突,你我倒还好说,怕只怕……祸及你娘,还是早早打算为宜。”
杨黛儿眼神中充满着感激,望着柳洛秋点点头,说道:“洛秋哥哥,那依你之见呢?”
“只有安排人护送你娘先去敬亭山了,那里风景怡人,跟我娘去作个伴岂不甚好?!”
“嗯,这般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杨黛儿放下茶杯,起身出房门而去。
哈麻妹妹回到家中,一边收拾细软,一边对秃鲁帖木儿说了所闻之事。秃鲁帖木儿见妻子收拾东西,心知她是想一起逃离。思略片刻,心中已有计议,宽慰说道:“你放心,我会一切安排妥当的。我先出去办点事情,明晚再走也不迟。”
此时,窗外月色如水,如银纱般倾洒而下。微风轻轻吹动着窗幔,屋内的气氛却略显凝重。
“皇上气色这般之好,为臣心中着实是倍感欣慰啊!”
“秃鲁帖木儿,你如此急匆匆地来见朕,难不成仅仅只是为了讲这番话?”顺帝话音刚落,便猛地仰头,毫无拘束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恰似滚滚惊雷,在殿中轰然炸响,又似汹涌澎湃的浪涛,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冲击着殿宇的每一个角落。
“哎,微臣近日听闻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倘若不向皇上您如实禀报,微臣这心里呀,简直就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如同百爪挠心一般难受!据微臣内人所讲,那哈麻与其父鬼鬼祟祟,常常避开众人,在密室之中密谋。那密室昏暗幽深,仅有几支摇曳的烛光勉强照亮。哈麻那张阴沉的脸在微弱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阴毒且野心勃勃的光芒,压低声音,阿谀奉承又急切地说道:‘皇上啊,您乃天下之主,英明神武,本应开创千秋盛世。可如今您却被奸佞小人蒙蔽,沉迷于声色犬马,整日不理朝政,致使国势衰微,民生哀怨。但即便如此,您的威名依然震慑四方,无人能及。皇太子年轻有为,若能扶其登基,在您的余威护佑下,咱们便可掌控朝局,尽享荣华富贵。我哈麻自认为有雄才大略,满腹经纶,对皇上您更是忠心耿耿,一心只想为您分忧解难。凭什么要在这混乱的局势下屈居人下?那老糊涂的皇帝根本不配坐拥这大好江山!我哈麻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若能得势,必能让这江山重振雄风,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伟业。他只知贪图享乐,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任由奸佞当道,百姓受苦。咱们若能成就此事,便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也是为了延续您的辉煌统治啊。’其父亲在一旁频频点头,那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附和着说道:‘正是,正是,此事若成,你我皆可权倾朝野。’哈麻阴险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咱们要先拉拢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许以重利,让他们为我们效力。对于那些不肯顺从的顽固之辈,就捏造罪名,将他们打入大牢,永绝后患。只要咱们手段够狠,计划够周密,就一定能够成功。’他那扭曲的面容仿佛恶魔一般,又恶狠狠地诅咒皇上,说皇上您艳福早就享得够够的了,如今更是年老力衰,不中用啦!微臣听到内人所述,真是又惊又怒,惶恐不已,这才急忙进宫向皇上禀报。”
顺帝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气得颤抖,怒喝道:“大胆逆贼!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密谋篡权,简直无法无天!朕待他不薄,他竟心怀如此歹毒的阴谋,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正国法!”
“哦?朕向来对你的忠心那是极为赏识的。你这般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朕可要恼了哟!有什么话赶快痛痛快快地直说!”
“哎,说起来这可真是家丑啊。”顺帝听到这番话,神色瞬间大变,惊得犹如雷击,连忙急切地招手示意秃鲁帖木儿靠近些。二人紧接着便压低声音,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秘密商议起来。
此刻的朝堂,好似被一层厚厚的阴云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气氛压抑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