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拿冯宝的尸检报告是吧？已经解剖了，尸检报告还没来得及打。
    一上午解剖了三具尸体，我现在还没吃饭呢。
    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先把饭吃了，再给你弄尸检报告。”
    “不着急，你先吃饭。”楚南赔笑着说道。
    女人点点头，“行，不着急就好。没想到，你们特别行动组的人倒是挺好说话的。”
    “别的部门的人不好说话？”楚南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个个跟赶着投胎一样，尸体刚送回来，就一个劲儿的催催催。
    自己多大本事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尸检报告早出来十分钟八分钟的，你就能把案子破了？”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端起一个外卖碗，刚准备下嘴，抬头看了楚南一眼。
    “你吃了没？要不要来点儿？正宗的鸭血粉丝汤，我还特意加了一份儿鸭肠和鸭心。
    对了，我还买了一份儿羊杂汤，特意加了一份儿羊脑花，特别好吃，你吃那个也行。”
    楚南再次干巴巴的吞了口唾沫，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反胃了。
    这女人真的是无敌了。
    一上午解剖了三具尸体，还一个人在验尸房吃这么重口的东西。
    她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害怕么？
    “不用，我吃过了。”楚南赶紧摇摇头。
    女人看了楚南一眼，忍不住笑着问道：“你不是害怕吧？”
    “没有。”楚南使劲儿摇摇头。
    “哈哈哈，挺大个老爷们儿，胆子怎么这么小？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死亡的科学解释就是人由于身体各个生理机能的丧失而结束了生命的运行过程。
    呼吸系统不能持续给大脑及身体各部输送氧气。
    心脏不能再维持全身血液循环的运行。
    大脑得不到氧气和营养的持续维持而停止运转。
    身体其他各部的生命体征比如体温，血压，呼吸，感觉等等完全消失。
    人死了，就是一具躯体，跟猪牛羊没有任何区别。
    跐溜....跐溜....”女人一边侃侃而谈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鸭血粉丝。
    楚南能说什么？
    他只能点点头，装作很认同的笑笑。
    “冯宝的死因是什么？”楚南开口问道。
    女人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端着碗来到验尸床边上。
    拿起一旁的手术刀挑开冯宝的头皮，指着里面的小脑说道：“跟刘主任的推测差不多，凶手用利器从后脑勺刺入，穿过小脑，伤到了脑干。
    凶器应该是类似于钢针的东西，手法相当干净，这孩子估计刚刚感觉到痛，就失去知觉了。
    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秒钟。
    能够这么完美杀人，需要很强的基本功。”
    女人说完，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粉丝，然后接着说道：“就算是有基本功的，他也做不到这么干脆！
    这个家伙得注意点，我觉着他是有备而来！事先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干。”
    楚南有些吃惊的看着女人，这句话点醒了他。
    就算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他也是人。
    你让他救人可以，但是你让他杀人，第一次都会有一种恐惧感，下手自然也不可能那么准。
    他得有个心理上的适应过程。
    拿人练手肯定是不可能。
    像林川这种小城市，死一个人那肯定就是轰动全城的大事儿。
    可能性最大的，是在一些动物身上练手。
    现在城市里，满大街的流浪猫流浪狗。
    少个三只五只，根本就没人在意。
    当然了，这只是楚南的一个推测而已。
    想要从这方面入手去锁定凶手，基本上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楚南的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刚接通，张正的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楚南，你在哪儿呢？赶紧的，南区磨盘街130号有人死了，我们先过去了。”
    还没等楚南回答，张正就挂断了电话。
    楚南楞了一下。
    什么都有赶巧的，这凶杀案也赶巧，那是真没听说过。
    林川市这些年，一年统共也没几死凶杀案。
    这一天发生两起，是不是有点儿夸张了？
    当然了，这也就是推测而已。
    保不齐是意外死亡。
    意外死亡的比例，可是要比凶杀案大的多了。
    跟女人打了声招呼，楚南就准备走。
    刚走出没几步，他就被女人喊住了。
    “哎，你是去磨盘街么？”女人开口问道。
    “对。”楚南点点头。
    “那正好，搭个顺风车。”女人说话的功夫，麻利儿的整理好手提箱。
    “下面辖区的尸检工作你们也参加？”楚南有些疑惑的问道。
    按照常理来说，每个县区都有专门的法医部门。
    只有遇到疑难问题，县区法医部门解决不了，才会向市局申请支援的。
    “闲着也是闲着，我去凑凑热闹。
    南区法医科有我同学，他说这个现场很罕见，我想去长长见识。
    我叫端木蓉，以后咱们就是半个同事了，多多照顾。”端木蓉顺便来了个自我介绍。
    “楚南。”楚南回答了一句。
    “处男？你这自我介绍挺别致的。”端木蓉忍不住笑着说道。
    楚南无语的看了端木蓉一眼，尴尬的想要抠脚。
    “西楚霸王的楚，南方的南，楚南。”
    “奥，是这个楚南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在搞幽默。
    哎？我想起来了，我听说咱们市局来了个很厉害的小年轻，办案如神，好像就叫楚南来着。
    没看出来啊，你长得白白净净，跟个小姑娘一样，居然这么厉害。”端木蓉一脸吃惊的看着楚南。
    磨盘街，说是磨盘巷更合适。
    这条巷子是林川最古老的巷子之一。
    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晚清时期那种木石结构，到现在足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这个巷子之所以叫磨盘街，是因为巷子的路上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磨盘。
    巷子宽度也就三米多点儿，一辆车都够呛。
    要是路过的时候，对面来一辆三轮车都根本错不开车。
    再加上路两边儿有不是的电线杆和水泥台阶，技术稍微差一点儿，剐蹭都是难免的。
    所以很少有车子会直接开进来。
    为了避免堵塞交通，楚南他们的车子也停在了巷子外面的大路边儿上。
    巷子本来就窄。
    警察的出现，吸引了不少凑热闹的。
    有些还骑着三轮车，电瓶车。
    这么一整，真的是比菜市场还热闹。
    不过张正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最起码不会堵到人都过不去。
    130号是个砖瓦结构的小院儿。
    三间青砖红瓦的老房子，一个红砖砌成的围墙。
    老旧的木门都得风化的坑坑洼洼了。
    整栋院子都被警戒线给圈了起来。
    十多个辖区派出所的人正在艰难的维持着秩序。
    楚南老远就看到正蹲在院子门口抽烟的张正。
    “张组，你咋蹲这儿呢？”楚南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没闻着味儿么？”张正苦着脸问道。
    楚南这才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臭味儿直冲脑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