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此话落地,五小只也略显拘谨地依次落座。
不多时,茶盏便一一置于众人面前,袅袅茶香氤氲在殿中,也未让气氛有丝毫舒缓。
安平郡主轻轻端起茶盏 ,浅抿一口,目光徐徐扫过众人,似在审视考量,又似在酝酿活跃气氛的话语。少顷,她将话头放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静安,你与这些孩子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想要倾诉吧。”安平郡主笑意盈盈地开口。
此话一出,众人便将目光聚集在那位唤作静安,往昔名为洛乐知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微微抬眸,眼神平静无波的扫过五个孩子,便合掌道“郡主殿下,诸位小施主虽与静安往昔有缘,然静安如今已皈依佛门,尘世间的缘分于我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实不足挂齿。”
静安的声音清冷且平淡,疏离的划清界限。
听到此言,两名小孩姐面上不禁泛起一丝尴尬之色。
颜可赶忙说起漂亮话:“洛姑姑,您昔日的苦心教导,我等皆铭记于心,从未忘却,并都感激于你。”
陈娇仪也跟着附和:“是啊,洛姑姑,其实我们都很想你的。”
然而,听到此言,洛乐知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嘴唇微动,默默诵念经文,手中的佛珠一刻不停的转动着,仿若周遭一切皆与她无关,自成一界。
见此人并不回应,两名小孩姐便暗暗示意小以宁也说一句,全一下脸面。
此刻,小以宁正仔细端详着洛乐知,不得不说,数月未见,此人变化着实让人惊叹。
面上无光,身型消瘦,眼里都是极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与深沉,浑身上下都透着苦寂之意。
可那又如何,方才她仅说了一句话,小娃便察觉到她口不对心,来此处根本动机不纯,不过是佯装成看破红尘的苦修者罢了。
小以宁的目光落在洛乐知手掌处缠绕的纱布之上,定格了一瞬间,便疑惑开口:“洛姑姑,您何时离开燕京的?刘姐姐上次去探望了你,我也想看,结果你不在了。”
这次,洛乐知有了些许反应,只见她原本匀速转动佛珠的手突然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似的,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如常。
她缓缓抬起头,轻声细语地向小娃解释道:“一月前,贫尼的师傅携贫尼一同踏上了化缘之路,故而离开了燕京。”
小娃那圆嘟嘟的脸蛋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故作天真地问道:“那洛姑姑与你师傅问我舅爷爷化缘了吗?我舅爷爷是皇上,是这行宫的主子哦。”
此话一落,坐在上首的安平郡主便轻笑出声,代静安解释道:“林以宁,静安如今无需化缘,只需安心静修即可。至于她的师傅,因遭遇流民,已不幸仙逝了。”
这么巧?
小以宁狐疑的双眸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便郁闷地收回目光,并轻轻“哦”了一声。
安平郡主瞧着小娃懵懂娇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侧身对静安温言宽慰道:“静安,稚子天真未泯,你莫要介怀。”
静安微微颔首,只道了一句:“郡主言重了。”,便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
小娃将两人的互动瞧在眼里,心中腹诽一句:难不成此人救过安平姨姨的命,关系如此亲厚?
此刻,小以宁不知道她已经真相了,她暗自嘀咕完,便抬眸瞧了一眼老乡,望他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裴逸也不出小娃所望地发力,他见小娃把天聊死,直接岔开话题道:“薛夫人,上次一别,不曾想竟在此处与你相见,只是小子有些好奇,你是因何出家,难不成是因小子传成你情郎之故,欲自证清白。”
静安心头一震,反应较之前更为强烈。尽管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依旧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可捏佛珠的手指却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泛白。
这一幕落在一旁的小以宁眼中,顿时使她觉得一阵新奇。
然而,裴逸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言语带来的影响,依然如愣头青般自顾自地说着。
他面露惋惜:“若是因小子使你出家避祸,这其实大可不必,小子不在乎什么名声,定会证明你的清白,使你免受流言之苦。”
随后,他带着一丝丝怜惜地说道:“出家人真的过于清苦,你桃李年华正当好,怎受得住?”
少年毫无顾忌的爆出自身大瓜,使得不知情人士皆为之怔愣住,两位定力欠佳的小孩姐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颜可满脸的难以置信:“裴小叔是是是......”
“我小叔怎当起了情郎了?”陈娇仪更是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坐在上首的安平郡主有些诧异地瞧着静安,她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静安身上,与方才的镇定自若不同,她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慌乱。
然而,就在殿中陷入尴尬困窘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气氛壁障,挽救了静安。
一道令人熟悉的身影从外头快速跑了进来,并高声喊道:“表姐,你怎归来不见我,反而见起了外人,可是不喜我了?”
“阿彘!”安平郡主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接住冲进来的小娃,并蹙起鹅眉,轻声嗔怪道:“你怎还如此莽撞,若是摔了,痛得还是你自个儿。”
晟泓童毫不在意的挥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娃,怎可能会摔了?”
话音未落,熊孩子便察觉到后脑勺有一股灼热之感,他连忙转头望去,便见小以宁竟怒瞪着自己。
他顿时大为光火,立马回瞪过去。
小以宁此刻已然气得七窍生烟,老乡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气氛,因这熊孩子的到来功亏一篑,眼见的洛乐知有情绪波动,即将露出一丝马脚了。
她用眼角余光再次瞧向洛乐知,果不其然,此人已恢复常态,一副超脱尘世、不问世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