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骁骑营待过,我要问你一些事情。”叶倾冉面色一时间沉静下来,声音像是敲打在冰块上的雨滴。
“骁骑营的事情?”叶承宥猛然抬起头,双眉紧锁,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什么登徒子立马被他抛于脑后。
叶倾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油腻的口感让她眉头一皱,她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她平复下来,掀起眼皮道:“骁骑营的西北边是哪个兵种?”
叶承宥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没记错的话是战车兵。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双眼紧紧盯在叶倾冉的脸上,再怎么用力也看不透对面的人。
筷子被搁置,叶倾冉双手放在两腿上,视线与叶承宥相撞,她语气平淡:“战车这等依靠冲击力以及防护力碾压弱势的步兵的战术单位已然成为累赘了吧?现下北狄骑兵强劲,北狄人的战马一头头健壮结实,大楚还留着这么多战车兵做什么?”
叶承宥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他的黑眉舒展开来,无奈地摇着头道:“古有千乘之国,万乘之国。大国军事实力雄厚在于战车数量多少。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叶倾冉了然,平静道:“大楚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北狄的侵扰虽说不曾停止,可终归只是小打小闹。这样看来,大楚的武将人才缺失也是关键原因,忘战必危。”
她的语气过于飘渺,似乎是看见了遥远荒原的寂寥一般,叶承宥心中一震,压着声音道:“这话你同我说说就得了,传出去……”
“对了,年前那几起杀人案,我听说死的人都和骁骑营有所关联。”叶倾冉直直看着叶承宥,脸色凝重,她的手指蜷曲起来。
果不其然,叶承宥眉头拧成一个川,语调不稳:“你听谁说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谈话被打断。
叶倾冉侧过半个头斜了一眼门口,叶承宥横眉立目眼神不善地盯着瞧。房门被打开,店小二笑容满面,腿脚利索地走到桌前,放下端盘拿出一壶酒,他低眉顺目,口里扬言:“今日店里新进一批酒,烦劳两位客官尝尝,若有可改进之处,务必告知小的。”
叶承宥冷脸相对,不领情地道:“白日里并无饮酒习惯,拿回去吧。”
店小二为难地抬眼望向叶倾冉,道:“这位小姐呢?今日的酒小的得送完,不然今日的工钱……”
叶承宥不耐烦道:“说了不要。”
店小二福了个身,面露难色,正想退下。却听见灵动的女子声音响起:“我尝尝。”
他顿时愁云消散,挪动步子往叶倾冉走去。店小二一靠近,叶倾冉便闻见了酒香。
她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酒?味道不太一样。”叶倾冉接过酒壶,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挑了挑眉。
店小二垂头答道:“这是梅子酒,是店里掌柜用梅子酿的,一年为期,今天刚启开的。”
梅子?叶倾冉眼前一亮。
她斟酒,浅浅小酌一口,梅子的清香和醇厚的酒味交融在一起,口感圆润,酸酸甜甜的。
“还不错,就是酒香差了点。”
店小二点头称是,道谢离开。
叶承宥黑眸沉下来,原先的话题被打断再也续不上,一顿饭就在沉闷乏味中度过。
叶倾冉快要离开前,身体一顿。她今日光顾着出来,倒是忘记了有人在等她。叶倾冉让叶承宥稍等她一会儿,她去叫小二打包些饭菜。
叶承宥问:“没吃饱?”
叶倾冉只是笑笑,她走出房门,这才冷下脸。如果她的感觉没出错,店小二进门之前,门口应该还有人。
檀儿在叶倾冉的允许下,买了个烧饼在酒楼门口吃,她正啃着发硬的烧饼,一抬眼间看见路边飞驰而过的一匹马,上面还有个人,穿着似乎是斥候。
她一口咬着饼,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因来不及躲避的小摊被撞飞。
叶倾冉站在二楼窗户边的楼道,眯起眼睛凝望着斥候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背影,瞳孔骤然一缩。
回叶府的路上,马车经过拙燕园。叶倾冉不放心地掀开帘子看,竟然发现大门敞开。
她一下子就慌了。燕徵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吗?还是说,他被仇家发现趁机灭口了?总之叶倾冉瞬间心慌的不行,她冲着外面大喊:“停车!快停车!”
叶承宥不解地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叶倾冉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哥哥先回去吧。我要赶回去一趟。”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我陪你一起。”叶承宥朝外面的车夫吩咐往回去方向走。
“那你去,我在这里下车。”
一道冷漠的声音像是凝结起来的霜冰般令人寒心。
叶倾冉目光冷然,长睫织雾,眸底覆上一层薄冰。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发沉,眉眼在昏暗的车厢内愈发深艳。
半晌,叶承宥没再说什么。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叶倾冉隐隐的怒意。
檀儿跟在马车后面,见叶倾冉一个轻盈的跃动跳下车,不由得目瞪口呆,她道:“小姐下车做什么?”
马车掉头,叶承宥坐在上面脸色阴翳,他分明知道叶倾冉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可是她疏离的模样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他根本不能也不敢靠近。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叶倾冉迈开腿往拙燕园方向走。身后的檀儿一直在叫她:“小姐,咱们府在那一头啊!”
“你回去吧,我有事情要处理。”叶倾冉转过头冷冷道。
檀儿这哪能答应?她屁颠屁颠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奴婢哪能不跟着您啊?您去哪,檀儿就要跟去哪。”
叶倾冉眼底毫无波澜,她只是微微扯动嘴角,手抬起猛地一落,檀儿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一黑,再也不省人事。
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叶倾冉将檀儿拖进拙燕园门后,一进门就注意到,所有地方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她轻轻关上门,独自一人走进前院。手里提着荷叶打包的饭菜,叶倾冉的指节绷紧,皮肤上泛出青灰色。
此时天色还早,不过申时。
绕过一方池水,茂盛的紫藤兰花攀在墙壁上,碧绿的叶片被淹没在紫色的花海之中。
叶倾冉强行让自己冷静,她走到书房,书房门也半敞着。这会儿她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下了,燕徵在里面。
“小燕子,你怎么不关大门?我还以为你跑出去了——”
叶倾冉一只脚刚迈进书房,她的身形顿住,心口猛然一缩。
司晏扶着燕徵的手正在教他写字。
燕徵别过视线瞧见她眉眼带笑,手却被人抓住难以挣脱。他一脸无辜地说:“姐姐,这位大哥哥说是你的朋友。”
大哥哥柳叶眼微扬,唇色像抹了蜜脂,苍白的脸上双眼冷淡。他倒也不见怪,站直身子放开握着燕徵的手,微勾唇角,梨涡浅笑间轻声道:“你来了。”
叶倾冉蹙起修眉,冷哼道:“司公子这是做什么?不请自来是氏族的礼法吗?”
她快步上前走到书桌旁,一把揽过燕徵,面带警惕地注视司晏。她的口吻冰冷:“司公子既然来了,也应该知道这里是我的宅院,你我一无交情,二无请柬,贸然上门是不是太失礼了?”
司晏漠不关心地说道:“在上京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叶倾冉不怒反笑:“司公子哪来的回哪去吧,我与你不相识,可以报官抓你。”
司晏清冽的笑声响起,他眼底含着淡淡的戏谑之色,双手撑在书桌,扬眉道:“叶小姐要报官?我不知道私藏朝廷重臣之子的罪名会不会比私闯宅院的要大。”
“你!”叶倾冉咬了咬牙,低头与燕徵对视一眼,只见燕徵连连摇头。
“你怎么知道?”她抬起眼皮,气势处于下风。
司晏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冷清的眉眼闪动着暗芒,他低哑的声音听上去绵薄无力:“那日为何救我?你是不是想要什么?”
看吧,骁骑营那日射箭的后果。
叶倾冉定定看着他,摇着头说:“顺手的事,不想要什么。司公子可以走了。”
“你不想要什么?你在那日敢说不知道我的身份?你真的不想予取予求?”司晏一脸不可置信,勾着唇角冷笑。
叶倾冉被他问烦了,说道:“有,我想要你——”
门外的脚步声慌乱无措。一名看着身材矫健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司晏微愣,面色凝重起来,沉声问:“怎么了?”
男子拱手,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他边上的叶倾冉和燕徵,欲言又止。
司晏道:“无妨,直说。”
男子如实交代:“少族长,前线有消息来报,凌云关反了。苻总官兵屯兵屯粮,兼并周边大小城阙,自立为王。”
叶倾冉震惊不已,凌云关乃大楚塞外的一道关卡,此时凌云关造反,那塞外怎么办?岂不是被北狄和凌云关包夹了?
司晏目光闪过一丝戾气,不甚在意地道:“知道了。消息传到老爷子那里了没?立马将司氏与平阳王府相关的产业剥离掉,还有左国公派系的产业全部斩断联系。”
“等等,你说什么?平阳王府?这事和平阳王府有什么关系?”叶倾冉追问他,声调不自觉在发颤。
司晏平静的脸上显出淡淡的倦意,他道:“镇守凌云关的苻总官兵是平阳王的弟弟,你说有没有关系?”
叶倾冉直摇头,轻声嗤笑道:“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造反?莫不是司公子的情报弄错了?好端端的造什么反?”
司晏缓慢眨了一下眼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道:“造反不造反,我们说的都不算。”
他慢悠悠地转过头,窗外视野开阔,翠绿的树叶簇拥着娇艳欲滴的桃花。司晏微微挑起眉,平淡的口吻冷冰冰的:“有时候指鹿为马的故事看多了,真挺没劲的。”
司晏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倾冉,又不着痕迹地瞄了眼一脸阴沉的燕徵,他道:“叶小姐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还有,这个小家伙看着不太好养,心思有点沉。”
被点到名的燕徵歪着头侧目望向他,眼里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燕徵身子往后缩了缩,抵在叶倾冉的身上,厌恶地怒视着司晏。
“哈哈哈——我有事先走了,叶小姐可要记得我的话。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司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转身离去。
燕徵凝视着地面,良久才道:“姐姐,这人你认识吗?他说的话好奇怪,人也好奇怪。”
叶倾冉蹲下来,双手抓在燕徵胳膊上,心不在焉地问:“怎么给他进来了?”
“因为姐姐平时都是中午来送饭,今日过了未时你还没来……我还以为姐姐不会再管我了。”燕徵垂着眸,语气低落,“我就守在门后面,听见有人停在门外,兴冲冲打开门,他说是姐姐的朋友,我就——我就让他进来了。”
“他让下人帮我把上回订的衣服鞋袜都搬进来了,还给我带了好多书。”
“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在担心朋友……没关系的,你去看看吧。”燕徵别过脸,视线投向叶倾冉放在书桌上的荷叶包。
叶倾冉揉了揉燕徵的头,语气里带着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今日有事出门了,给忘记了。你饿了吧,吃一点。”
燕徵道:“今天可以在书桌上吃吗?”
叶倾冉一怔,环视书柜上摆放满满当当的书籍,摇着头说:“不可以,会把书弄脏。”
她看了一会儿,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燕徵慢慢抬起眼,乌黑的眸子频频闪烁,水涟涟的,透着惊慌和无措,他道:“姐姐,平阳王府会受牵连吗?就和我们家一样……”
叶倾冉猛地抬头,她缓步靠近他,檀口微张:“你们……燕家是因为什么?小燕子知道吗?”
书房外,落到巍峨高山后的太阳沉沉入睡。晚霞的余晖洒在云霞之上,晕开绚丽多彩的光韵。
“司晏,你来晚了。迎接本大爷的洗尘宴都这般敷衍吗?我小时候是不是没把你揍服气?”姬已抬头,眉目飞扬,跋扈的眼神扫视着姗姗来迟的人。
司晏面无表情地走过他,坐在一旁,倦怠的双眼冷冰冰地望向对面的人。
“三皇子竟然没有去江州?”他语气不善。
赫连赦掀起眼皮,深邃的眼眸沉静的可怕,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有司氏摸不清的事情啊?我还以为瞒不了你呢。”
司晏倒是不生气,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冷不热地说:“想知道的事情总会知道。”
姬已大手一拍,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被打破,他忿忿不平地看着司晏:“这是我朋友,你别拿你那套冲着他耍威风。”
“凌云关造反。”司晏微微侧过头,看着姬已道。
酒杯一时手抖洒了,姬已睁大眼睛狐疑地盯着司晏道:“什么时候?”
赫连赦坐正,深潭一般的黑眸底下暗潮汹涌。
司晏道:“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朝廷那边估计也知道了。下午的时候城里来了斥候兵。”
“不得了,这一回左国公算是彻底完了。不过这事总得有人拿证据上报啊,凌云关那边山高水远,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姬已斟酒,他把酒杯推给一言不发的赫连赦,他扬眉一笑,“你觉得呢?”
赫连赦手指修长,接过酒杯后,指尖敲了两下杯面,他沉着嗓子微笑道:“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
今夜东宫的烛火通明,几位清流大臣留在赫连政的书房议事。同时,也有一封密函趁着夜色直往临安寺送去了。
叶倾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猛然坐起身,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好想现在就去见苻荣。
凌云关造反之事早前就有风言风语,镇守边关的苻总官兵是平阳王的弟弟,平阳王是左国公的女婿。
所以说,苻总官兵造反会牵连的人不止苻家,还有左国公。这才多久?
有人按耐不住性子了。
叶倾冉不相信,身系多个大家族性命攸关的苻总官兵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坑害至亲。
这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苻总官兵就是愚蠢的人。凌云关会让愚蠢的人把守多年吗?是的话,朝廷也很愚蠢。
心事重重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一直到晨光微露,叶倾冉毫无预兆地睁开眼,她拖起沉重的疲惫身体出了房间。
檀儿正在梦乡里吃红烧猪蹄,吧唧着嘴笑,眼前似乎暗了下来,她睁开睡眼。
“啊啊啊啊啊——”
檀儿从小床上翻身滚了下来,两眼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倾冉,她道:“小姐!你做什么了?脸色好苍白。奴婢……”
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心中警铃大作:“奴婢不会是睡到黄昏了吧!奴婢睡昏了头,奴婢的错。”
昨日在马车外赶路,后面还莫名其妙昏过去了,檀儿不禁感叹,自己需要吃点好东西补补。
眼前的人面容枯槁,她的声音沙哑:“这会儿寅时,马上卯时了,帮我梳头。”
檀儿舒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睡到黄昏。不过,她十分纳闷,小姐今日起那么早,还特意跑到她住的房间。
叶倾冉回房等着,檀儿要去烧热水,她则坐在梳妆台边上发呆。她的视线落在桌角,上面是一个木匣。
她眯起眼睛,眼皮很重,她知道自己很困。可是意识太清醒了。
和她一样没有睡好的人估计也有不少。
凌云关地处边关险要,大将是与左国公乃至二皇子沾亲带故的苻总官兵。若是消息无误,凌云关自立为王是死罪,那么在上京的平阳王府以及左国公会受牵连。可若是凌云关被陷害造反,贸然处置苻总官兵在上京的亲人,只会逼得他走投无路,不反也反。
更危险的是什么?凌云关与北狄、金国、哈夏唇齿相依,若是凌云关大开,塞外和大楚国门的处境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若是真的,不严惩此事势必令其他有狼子野心的人蠢蠢欲动。若是假的,猜忌和离间只会令苻总官兵以及左国公还有平阳王府人人自危,再难一心事楚。
距离上回来平阳王府已经过了快两个月,叶倾冉有些恍惚。天大早,她自己上街叫了辆马车,马车停在平阳王府前,晴朗湛蓝的天空干净明亮。
门口的下人见了叶倾冉,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看,问道:“姑娘是来找谁?”
叶倾冉轻声道:“我有急事找苻荣。”
下人们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有一个机灵点的开口道:“世子不在。”
“他不在?那他在哪?告诉我个地点我自己去找。”叶倾冉几乎要吼出来,双眼因为彻夜未眠而布满红血丝。
看上去像是委屈的被抛弃的怨妇。
下人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不知道,姑娘还是请回吧。”
叶倾冉失望地看了一眼平阳王府的大门,正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叶倾冉缓缓回过头,一抹淡淡的阳光恰好打在她泼墨般的鬓发上,安静而美好。
李喻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打量着叶倾冉,从头到尾,就连她的指甲盖都没放过。
叶倾冉觉得这人真的很无礼,双眼凌厉地眯成一条线,冷着脸准备迈开步子。
李喻站在门槛里,声音不轻不重地道:“不来找苻荣了吗?”
叶倾冉觉得很奇怪,下人们一直低着头。似乎十分害怕这个男人,他的年纪大约二十出头,面容冷冰冰的。但是和上一回见面时相比,他的眼神不再那么阴冷。
“不是说他不在?”叶倾冉问,她扫视了一圈,下人们的头压的更低了。
李喻勾起讥讽的笑,这张脸分明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叶倾冉的心里冒火,语气也变差不少:“不用耍我。”
男人低下头,淡淡挑眉道:“苻荣要是知道,怕会撕了我。”
叶倾冉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她的天灵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