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青榷推开门时,一阵冷风灌入。房间很小,阿满姐姐吩咐他不准烧炭,他一进门浑身发抖起来。青榷送了热水和稀饭,他猫着身子走近床头,伸出手戳了戳脸色苍白的姬已,一脸疑惑。
“哎,醒醒。”他推了两下。
床上的人原本睡得很沉,突然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画面,一个激灵整个人坐起,他的反应过于激烈,把青榷吓得目瞪口呆。
青榷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圆溜溜的,他注视着姬已,用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姬已开口想说什么,霎那间瞪大双眼,他不可置信地嚅动嘴巴,喉咙里泛酸苦,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掀开被子想要站起来,却被反应过来的青榷一手指给戳了回去。青榷道:“你别想走,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青榷叉起腰,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想不开得罪她呢?这下好了,她要把你关起来,你也别指望着能逃出去,好好待着吧。快点起来洗漱吃饭。”
“你想见她的话也要等她回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整日里忙些什么。对了,你是阿满姐姐第一个带回来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看你的模样不是北狄人,姑且算是比较英俊的吧,你是不是阿满姐姐在大楚的相好?”
“哎呀,我忘记了你被她毒哑了。以后有事情就摇一下铃铛,最近大都不太平,我也不敢出去买菜,你将就着随便吃点。还有,不要想着跑,据我对她的了解,你身上应该不止中了一种毒。”
说着,青榷从身后拿出个铃铛,轻轻摇了摇,清脆响亮的声音令姬已一震。半晌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锋利的眉眼带上几分玩味。
他这是被囚禁了。
北狄皇宫内被搅翻了天。狄镜房今日本想邀请二皇子一起去跑马场,过去之后才听太监们说昨晚狄镜炀并未回宫。
狄镜汉在宫外眠花宿柳他一点也不感觉奇怪,可是他二皇兄怎么会不回宫?
狄镜房带人冲到大都最出名的雨花阁,也不管老鸨如何说,他让人一间一间地搜查过去,谁知白日淫宣的人还不少,狄镜房在这里还撞见了不少熟人。
“四皇子……老臣羞愧。”快六十的何大人原本一脸怒意,当他抬头看见一脸鄙夷的狄镜房时结结巴巴起来。
谁知他这老脸涨的和猪肝一样红,人家四皇子压根没多看他一眼,只是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雨花阁被扰的鸡犬不宁,不少人还以为朝廷开始抓官员个人风气,当天晚上雨花阁以及其他的青楼门可罗雀。整个大都的烟花之地一时间生意惨淡。
作为当事人的狄镜房连着翻了三天青楼,他的动静不小,可是依旧没有换来北狄皇宫里最高权力之人的只言片语。正当宫里风言风语说二皇子被害之时,外头传来消息,狄镜炀出现在荆阳城。
此消息一传来,狄镜房二话不说就从大都出发。等他赶到荆阳城,眼前的狄镜炀满身伤痕,后脑勺被布条缠得死死的。
“皇兄!你怎么出宫了不带人?你这几日怎么来的荆阳?”狄镜房一把抓紧狄镜炀的肩膀,引得狄镜炀痛苦地咳嗽起来。
这会儿,一旁早已被满屋子的带刀侍卫吓得魂飞魄散的猎户才出声道:“大人,您快放开。他这是掉到猎兽的陷阱里了,小人进山林打猎时救下了他,当时他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后脑勺被撞击出血,幸好我随身携带创伤药将人立马带出山里。”
这番说辞狄镜房压根来不及细细琢磨,他只是不解地问:“你在哪里打猎?为什么我皇——二哥会在荆阳?他从来不会离家太远的。”
猎户道:“小人祖上以打猎为生,到小人这一辈稍微混了点出息,开了个猎物交易站。小人平日里会去大都周边的山里打猎,那日应该是在西凉山吧,遇见了这位公子。”
“大都这两日的寻人启事小人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看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和仪表都十分符合,这才——”
狄镜房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他打断道:“好了,你下去领赏吧。”
侍卫个个戒严,挺直着身板。猎户点头哈腰地退下了。房间内所有的侍卫都被狄镜房支开,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狄镜房沉着脸,双眼像是鹰眼一样犀利地扫视着一脸茫然的狄镜炀。他面色倏然警惕起来,沉声道:“皇兄?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果不其然,狄镜炀回避地缩起脖子,摇头不语。
冬日雷声大作,灰蒙蒙的天空波诡云谲。皇家马车后面浩浩荡荡的队伍护卫着两位皇子回大都。
这消息提前传到了皇宫里。
“你说这四弟是不是缺心眼?我还以为他每日里都是装的呢,皇兄长皇兄短,在皇家表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样子。”
娇滴滴的声音好似春水,萧令珊走近几步,她把双手搭在狄镜汉肩头,身子下压想要和他紧密贴合。
“滚!”狄镜汉一手打掉她的手,嫌恶地斜了一眼,他勾着轻蔑的笑道,“自轻自贱。”
“我?哈哈哈哈哈——”萧令珊站起身,眼神轻佻地看着他,她拢了拢胸襟,笑着说,“我的殿下,你在大都花名在外,让我这个三皇妃丢尽了脸面。现在我只不过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
亭子外来了几个宫人,萧令珊抬起眼皮顿了一下,她冷笑着道:“殿下大可不必草木皆兵。我萧令珊虽然馋男人,但好歹也挑人。不像殿下荤素不忌。哦,为了你的颜面,下一回可不要再当场发作了,不然丢人的可不是我。毕竟,我的人早就已经丢尽了。”
宫人们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待萧令珊拂袖而去,他们这才抬起头来。
狄镜汉阴着脸,从鼻腔里嗤笑出来,问道:“什么事?”
“回殿下……锦姑娘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