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姜满淡淡说道。
屋内的炭火很暖和，聂长远坐在床边，一脸忧色地盯着聂蘅惨白的面庞。
姜满接着磨药粉，她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株灵春草。灵春草可用来做人皮面具。
她有些咋舌，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就是她做的事有点缺德，这些药草大都是珍贵之物。不知道药铺老板会不会找过来。
“叶小姐，我去外面买点干粮。”聂长远走了过来，脸色着实不好看。
姜满点点头，她看见聂长远眼中有一丝希冀。他的视线落在药碾上，沉沉舒出一口气。
聂蘅昏迷了一整天，聂长远怎会看不出来？他此刻心中有仇恨，若是再让他碰见那些人，必定要为二哥报仇。
聂长远欲言又止，直到姜满语气坚定地告诉他，“你放心，你二哥会好起来的。对了，你可以再买些金创药。”
“我先走了叶小姐。”聂长远推开门，回头望了一眼，他手拿一顶笠帽，戴在头上压了压。
街面上偶然几辆马车驶过，空荡荡的街角行人匆匆。
赫连赦挨着姜满坐下，静静在一旁看着她捣药。他的脸不笑的时候很清冷，一双黑眸目光沉沉，盯着姜满的手。
半晌，赫连赦的声音冷冷道，“你还会这个。”
姜满抬起眼，知道他又开始疑神疑鬼。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药碾，停顿片刻，“久病成医，我身子弱，便学了点皮毛。你别多想，有空我再替你治治脑子。”
“你！”赫连赦听她的话，眉毛紧皱，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口，半转过身去。
“等我想起来，就知道你骗了我多少事情。”他的语气不咸不淡。
姜满笑了一下，心道，反正就算忘情水的效果没了赫连赦还是失忆。她可是记得赫连赦将她抛在沁香楼的事情，等他想起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咳咳——”
床头的聂蘅猛然咳嗽起来，姜满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赫连赦和她对视一眼，正想出房门。
“你做什么去？”姜满拉住他，一脸莫名其妙。
赫连赦扯了一下唇瓣，说道，“给他倒杯热水。”
姜满拉回他的衣角，视线沉沉地望着赫连赦的脸，他深邃的眼睛仿佛一汪潭水，她有些恍惚。
“别去。”姜满轻声道。
有人停留在他们房间门口，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南疆人。
赫连赦挑眉道，“担心我？”
姜满懒得和他解释，转过身走向聂蘅。她停住脚步，转过头喊赫连赦。
“你帮我磨一下。”她伸手递过来药碾。
赫连赦皱了皱眉，闻到一股药味，嫌弃地扭过头。他撇了撇嘴，大手一抬将药碾接过。
聂蘅又咳了几声，姜满走近他，先是抓起他的手号脉，毒性并没有渗入脏腑，聂蘅的情况稍稍稳住了。
她的手抚上聂蘅的脸，撑开他的眼皮，只见聂蘅的眼球失焦。姜满此刻有些懊悔，她当年没有好好跟着师父学，那些高手可以用内力将毒给逼出来，若是她会，就可以帮聂蘅先排出一点毒性。
赫连赦见她为难的样子，语气冷冰冰道，“治不了了？”
姜满没好气地回头，警告地说道，“少说晦气的话，这毒小意思。我们两人要回大楚还得靠他。你赶紧磨药粉，我去找店小二借下厨房熬药。”
赫连赦皱起眉头，视线直勾勾盯着姜满，语气里带上几分委屈，“你不管我了？刚刚不还担心我？”
姜满不语，蹙眉看他。
“要么咱俩一起去。”赫连赦商量似的放低声音。
姜满摇头，“万一聂大哥醒了，没人在一旁守着不行。”
“他是个大男人，就是醒了看不见人能怎样？难道痛哭流涕？”赫连赦气鼓鼓地叉腰，不看姜满。
聂蘅的咳嗽声适时响起。姜满上前给了赫连赦一个爆栗子，“不听话给你腿打断。”
说完姜满自顾自走出房间，只留下赫连赦满是怨言的脸。
楼下的店小二正在门口招呼客人，姜满叫了他一声，给店小二吓得半死。
她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锅灰还没抹掉。
“小二，我能熬个药吗？”姜满问。
店小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姜满也不恼，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她转身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淡淡的笑声。
姜满转动脑袋，四下张望，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在哪听过。只可惜，那笑声的主人仿佛从未出现过，姜满只当自己听错了。
厨房的东西歪七倒八，姜满挑了个还没破的罐子，她拿出袋子里的草药，打了些清水开火熬药。
她蹲下身，身上的疲惫突然侵袭而来，于是姜满找了个角落靠着，想着微眯一会儿。
等她醒来，药罐的水汽氤氲，药味很重，看来熬好了。姜满去找碗，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
姜满端着滚烫的药碗，经过一个房间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说主子到底去哪了？找了好久都找不见，莫不是困在山里了吧？”
姜满杏眼睁圆，不敢相信地停住脚步。
她的动静让房内的人警觉地停止了说话。静谧的走廊中一时危机四起。
姜满挑了下眉，转过身面向房门，冲着里面说道，“好久不见啊。”
房内的人透过门纸，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姜满的声线清冷，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双微挑的细长眼睛眯着笑，眼眸中倒映着姜满这副鬼样子。
蓝蛇哈哈大笑，转过头朝房门里喊道，“朱雀，你快来看看。”
姜满的视线往房间里瞟，多日来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她笑着叹了一口气。
“蓝蛇，你们还真会找地方。”
朱雀手里拎着一只大耗子，闻声探过头来，他看见姜满，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随后定睛一看笑着道，“叶小姐！真是巧啊。”
姜满的双手被药烫的蜷缩成一团，朱雀见状就要上前替她端碗，蓝蛇一把拦住他。
“脏不脏啊？”蓝蛇抢先一步走到姜满面前，他端起药碗，鼻尖嗅了嗅，明显被药味给冲到了。
姜满扫过他二人，不禁咬牙切齿道，“你们，不是带赫连赦离开吗？”
蓝蛇微愣，细眼闪过一丝尴尬，他吸了口气，惭愧道，“对不住啊叶小姐，那事儿真不怪我们。主子他命令我们……”
“嗯，我知道。”姜满的语调平缓，她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蓝蛇看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道，“叶小姐，我们进屋再说。”
“不用了。我急着回去。”姜满拒绝，转身便要走。
朱雀提溜着那只大耗子，紧张兮兮地叫住她。
“叶小姐……主子……”
姜满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挑眉看他，并不追问。她伸手从蓝蛇手里拿回药碗，垂下头漫不经心地看朱雀说话。
“主子丢了。”
姜满勾起一个笑容，面色如常，道了句，“我知道了。”
朱雀瞪大眼，和蓝蛇面面相觑，他沉声问，“叶小姐，主子找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姜满点头，又重复道，“我知道了。”
蓝蛇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姜满，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朱雀则是一脸心痛，叶小姐果然记仇了。
姜满就差翻白眼了，她能不知道吗？赫连赦人就在房间里等着她回去。
“我先回去了，叙旧什么的晚点再说。”
朱雀还想说什么，却被蓝蛇的眼神打断。
“你干嘛？叶小姐已经不想理我们了吗？”朱雀盯着姜满的背影无奈道。
蓝蛇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淡淡一笑，“叶小姐会回来的，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