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堂堂天奉度望府的千候官,竟是这般厚颜无耻之徒!”孟婆突然起身一脚踹翻了大铁锅,锅中惨绿汤汁顿时倾泄而出泼向胡犁,“去死吧!”
“早动手多好,偏要这般装神弄鬼!”胡犁手中油纸伞瞬间展开,把那些滚烫的汤汁尽数挡下,“都一把年纪了,就别挡年轻小辈的道了!”
孟婆气得脸色如寒,右手执着大铁勺扑向胡犁,一勺子砸向他的脑袋:“姓胡的老儿,给老娘拿命来!”
“老子比你老,还敢占我的便宜?”胡犁收伞后冷笑一声,侧身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大铁勺,随即握伞成棍敲向对方手腕,“给我撒手!”
孟婆顺势松手,身躯旋转半圈,左手接住大铁勺后狠狠砸向胡犁的右膝盖!
“出手够狠的,那就别怪我了!”胡犁左脚蹬出挡住了孟婆手中的大铁勺,身躯半旋右脚飞踹,正正踢在了孟婆的小腹之中!
孟婆的身躯瞬间被踹得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桥栏上,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胡犁身影一晃再度掠到孟婆跟前,一拳重重擂在她的胸膛之上:“老子活了过百岁,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你的火气有点大,下河凉快凉快去吧!”
咔嚓~
孟婆肋骨被直接砸断,身躯撞断桥栏摔入桥下河水之中,咕咚咕咚冒了一会泡泡,很快便沉了下去!
像当初在雷山郡虎落平原击杀朱长红一样,老爷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瞬间就结束了战斗!
胡犁收手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身躯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脸上神色更显苍白!
“胡官威武!”后头车厢顶上,不明就里的厉弦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
已上桥两丈的陆零却瞧出了端倪,悄悄走到长夜身旁低声问道:“长夜前辈,胡官这身体……”
“陆姑娘竟然看出来了!”长夜神色有些黯然,沉默了一会,才悄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上有顽疾,每次出手都要先行提神聚气,而且他的身躯根本无法支撑他长久作战!”
刚刚追到二人身后不远的马小刀恰好听见了长夜的这番话,顿时愣在了原地,他惊诧地看着桥上那个已经一把年纪的苍老身影,双手不由自主攥起了拳头。
桥上的胡犁平顺了呼吸,直起身子朝身后道:“长夜,你丫的又在后头说我什么坏话呢?”
长夜讪讪一笑,仰头解释道:“没有呢,我是在跟陆姑娘说,我师父老当益壮,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臭小子!”胡犁抬脚往河对岸缓缓走去,“叫他们过桥吧!”
“好嘞!”长夜转身朝后头招了招手,“我们过桥!”
马小刀嗖的一下掠过二人,眨眼就到了胡犁身旁,讪讪笑道:“胡老,我陪您开路吧,您老这般厉害,我得跟紧点多学学!”
“你呀,也是个臭小子!”胡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摆手道,“罢了,你要学东西还是找自己那个便宜师父吧,免得他以为我想跟他抢徒弟!”
马小刀死皮赖脸地跟着他道:“没事,我师父他不知道窜到哪个旮旯去了,不打紧的!”
众人护着马车下了桥,对面的那些小鬼明明看见了偏偏视而不见,仍旧在捣鼓着各自手上的残忍活计!
胡犁点点头道:“这是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看来没有捷径可走,得一关一关杀过去了!”
长夜急步掠到胡犁身前,哀求道:“师父,您还是回马车里面吧,我们一大堆年轻人在这呢,干看着你一个老人家冲锋陷阵算怎么回事,接下来的路让我们来吧!”
胡犁沉着脸道:“怎么,这就嫌我老了?我是千候官还是你是千候官?”
陆零劝道:“胡老,你先入车厢歇息一会,下面的事先交给我们夜幽,护送徐老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没理由让您代劳的!”
徐尘在车厢里点头道:“老伙计,你方才说的只是带过桥,可没说要凭你一己之力打通关!回来吧,这个地方可是好大一块磨刀石!”
胡犁见状只好摇了摇头,转身往马车走去:“行吧,就让你们这群小鬼先折腾折腾!”
长夜松了一口气,率先往前走去:“陆姑娘,我先来打头阵!”
陆零朝着众人有条不紊一一下令:“我来策应长夜前辈,蛮牛赶车,雌虎和小刀护着车厢两侧,厉弦照旧守着车顶策应众人,走吧!”
“是!”夜幽其余四人异口同声应道。
车厢里面,徐尘扭头对胡犁道:“把手拿出来,给郝道长把把脉!”
胡犁双手拢在袖中,嘿嘿笑道:“别闹!”
徐尘冷着脸道:“不肯是吧?那老夫现在就下车,自己一个人去趟眼前的地狱!”
“怕了你了!”胡犁只好把右手抽出来递到郝道士面前,“那就辛苦郝老弟了!”
郝道士伸出左手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诊断了一会,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徐尘见他神色有异,连忙追问道:“如何?”
“惭愧!”郝道士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胡犁,“胡老哥,你这……”
“到底怎么样?”徐尘有些急了!
胡犁抽回右手塞回袖中,淡淡笑道:“郝老弟,如实说吧!”
“八个字!”郝道士叹息一声,低头道,“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片刻之后他又补了一句:“这种病症,要换了寻常百姓,本道爷会直接让他准备身后事了!”
徐尘脸色一变,颓然瘫靠在车厢中,许久过后才扭头瞪着胡犁:“千候官果然厉害,竟瞒了老夫一路!”
“我胡犁本来就是个老狐狸啊!”胡犁沟壑丛生的脸上露出了半个笑容,轻声道,“没办法的,人命在天!”
徐尘红着眼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胡犁想了想,回答道:“一年前吧,看遍宫中御医和奉天郡中的名医,都是同样的诊断结果!其实半年前就该死了,已经多赚了半年光景,最后能把你安然无恙送回天奉,那就可以无憾了!”
郝道士在旁默默听着,心中唏嘘不已!
同样一把年纪的徐尘听到此处,用袖子遮住脸庞,沮如雨下!
马车前方,跟在长夜身后的陆零突然停住了脚步,握着长枪的右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