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条活路啊!”
鸿运厂区,职工们一片哀嚎,一直从清早闹到下午,人们又累又饿,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突然,有十多个维修工,爬在办公楼顶,一个个地就站在沿边,只要往前挪一小步,就会从高楼上摔下来,情况过于危急!
最终,一项简单的破产清算工作,惊动了福海的领导班子,黄自远还在乡里视察工作,都火速赶了回来。
财政资委的车倒翻在厂区门口,办公楼顶站着一排人,院里几百号职工放声呐喊......这是黄自远等领导班子面对的严峻现场!
殷长堂、蔡昊翔等几名办公人员,本来趾高气昂地怒斥职工们,如果敢威胁、阻拦工作,将要担严重的后果,气焰相当嚣张,可眼下,缩在人群中战战兢兢。
真的怕了。
鸿运今天这场冲突,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同时意识到后续的清算工作面临着多大的考验。
“呜呜呜......让我们怎么活啊!”
“必须给个交待!”
“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职工们拼命地哭嚎,没有因为黄自远等领导的到来,从而安定,反而闹得更凶,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争取条活路。
邵茹亦在人群中挥舞着拳头,如此疯癫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学生!
可对于她而言,命运太不公,才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就遭到下岗潮,唯一可以享受到的大学生福利,瞬间化为乌有。
她害怕、彷徨、愤怒,各种情绪混杂在一块,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郭志远连忙找到牛力宝,面容狰狞地怒斥:“你是怎么搞的工作?是不是故意挑唆职工闹事,但凡有一个人从楼顶上跳下来,你要担首责!”
下一刻,郭志远一把揪住牛力宝的领口,不断喘着粗气,情绪已然失控,参加工作多少年,此时此刻是他最害怕、恐惧的时候。
一旦有人跳下来,别说自己,甚至连黄自远都要停职,人命可是比天还要大的事!
“我我我......郭主任啊......我也害怕啊......”
牛力宝早已吓得失魂,一张老脸惨白,带上了病态,鼻涕都甩在嘴唇上,都忘记擦拭,后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赶紧去劝啊!当务之急先让职工们从楼上下来!”
郭志远瞬间撕破嗓子,声音变得沙哑,他拉着牛力宝的衣领往前拖拽,再怎么说这人也是厂区负责人,与职工们会更好沟通。
“好!我去,郭主任,我现在就去!立马过去!”
牛力宝连滚带爬地往前而去,有公安部的人给他拿扩音喇叭,挤开职工们,来到最前面。
这个间隙,郭志远又扭头看向殷长堂,伸手指着他的鼻子,严厉批评:
“今天鸿运的事,完全是你工作的方式方法不对,才造成的严重后果,你严重失职,我先停你的职!”
事态闹到这一步,不能随着后续平息后,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定得有人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诶呦,郭主任啊,可不关我的事,是咱其他同志太激动了,才激起人们的情绪,从而导致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殷长堂连忙推卸责任,说话时,目光落在蔡股长身上,意味着什么,在明显不过了。
“我......不是啊,郭主任,一切都是殷科长在主持工作,我们只负责配合,可从来没有向职工们说过一句重话,反倒是殷科长的态度非常过激。”
蔡昊翔连忙自保。
到了这个节骨眼,方可见到人性的黑暗,都在推卸责任,都能豁得出去。
“你们谁都逃不过!”
郭志远重重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去黄自远那边,而当着众多领导的面,脸颊微微抽搐,委屈的样子,像是快哭出来似得。
而殷长堂和蔡昊翔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充满敌意,彻底撕破脸了。
对于蔡昊翔而言,他实属无奈,本来就是殷长堂的责任,谁知道这人会这么贱,屎盆子乱扣,被逼无奈才走这一步,不然就是等死!
“黄书记,各位领导,我真的......”郭志远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开口。
“怎么搞的工作!”
黄自远尖声打断了郭主任的话,怒不可遏,“今天但凡出现一点事故,你等着被免职!”
这话,可是当着一众领导班子说的。
郭志远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望向人群最前面的牛力宝,只觉双腿有点使不上劲。
牛力宝紧握着扩音喇叭,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杂音,感到头晕目眩。
“那个......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这个老厂长说几句话,都安静一下,吵也解决不了问题,求求了,都安静一下,听我说......”
牛力宝卖力地嘶吼,终于让现场稍有安定。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牛力宝身上。
“厂子一步步发展到现在,到头来还欠着大家两月的工资,是我对不起大家,让我跪下都可以,我是罪人,对不起啊,呜呜呜,啊哇哇哇哇......”
牛力宝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跪在地上。
“厂区严重亏损,已经没办法继续运转下去,我也舍不得鸿运啊,它已经成为我的家人,可没办法,生活还要继续,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一旦冲动,走向极端的话,让家里剩下的那几口还怎么活!”
牛力宝又喊。
“闭嘴吧,死老货,要不是你错误的引导,厂区能走到这一步,他妈的,就知道咋咋呼呼,摆你的架子,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还有脸出来装!”
人群中,一年轻人激动地喊道。
“这老东西可不是个好人!”
“他妈的!”
“大家打死他!”
人们情绪激昂,一大群人冲向牛力宝,挥舞着拳头,那股子疯劲,要不是有公安部的同志在,下手绝对没轻重,死人都可能!
“老子现在就跳!”
突然,在楼底上有一人往前一跃,半个脚面已经隔空,说句难听的,怕是只要风大上一点,人就能从高楼上摔下来!
“咦啊咔!”
郭志远高举手,喉咙处发出奇怪的疑叹声,双腿一软,同样跪在了地上。
而殷长堂和蔡昊翔脸色惨白,身子颤抖着,明显站不住了。
事态过于紧急,黄自远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挤开人群,站在最前面,拿过扩音喇叭。
无论财政有多么吃紧,或因为承诺会给后续清算工作埋下巨大的隐患,但不得不给予保证,要先过了这一关!
逼得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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