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来得太快了!
燕止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阿虞看向他胸口和衣领时,清澈的眸光透着几分灼热。
又或者,灼热的是他的眼。
连带着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沸腾。
他喉头滚了滚,颤抖的声音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哑:“这样……不太妥吧?”
温知虞平静地看着他:“不仅今夜,明夜、后夜,世子怕是也要住在长公主府了。”
“真的么?!”燕止危开心得站起来。
“砰!”
头顶,用力撞在马车顶上。
燕止危:“……”
温知虞:“……”
燕止危撞得眼冒金星,呲牙干笑了一声,晕乎地摸着马车壁重新坐下去。
“疼么?”温知虞问。
“不疼!”燕止危乐呵地摇头,接着,又似是后悔了:“还是有点儿疼的。”
说着,还吸了一口凉气。
温知虞并不揭穿他,而是配合地凑上前去:“世子请弯腰,让我瞧瞧撞伤了没有。”
燕止危听话地弯腰。
略有些凌乱的长马尾,随着他的动作,顺着肩颈往下滑,在衣袍间铺开,柔软顺滑。
靠近些,还能嗅见发丝间的清淡香味。
温知虞屏了呼吸,又凑近了些许。
她手上还未动,燕止危已然抬起头来,距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眸子,清澈又明亮。
“阿虞。”燕止危开口。
“嗯?”温知虞应了一声。
燕止危口干舌燥:“今夜,以及接下来的几夜,我真的要留宿在长公主府么?”
“是的。”温知虞的点头。
燕止危倒吸了一口凉气,从眼角一路红到脖子根:“只差一点,我就要色令智昏,做出不合礼仪的事了。
阿虞,我的自制力很差的,这种话,大婚之前你还是不要再同我说了。”
他怕他忍不住。
温知虞闻言,不禁莞尔:“世子在想什么?”
“留宿啊。”燕止危回道。
“嗯,是留宿。”温知虞问:“所以,世子今夜是想同庭瑞和七皇子一起宿在逸枫院,还是同兄长宿在松霜院?”
逸枫院?
松霜院?
燕止危愣住:“不是……”鹿鸣院么?
温知虞笑而不语。
燕止危这才知道,他上当了!
他磨着牙,朝着温知虞一点点欺过来:“阿虞,你居然会给我挖坑了?”
温知虞弯唇:“坑已挖好,世子跳么?”
“跳,当然得跳。”燕止危重新坐回去:“你让我留宿,定然有你的道理吧?
若是说不服我,我可是会闹的啊。”
温知虞缓声道:“世子不是说,婚后要带我离京游历,也会保护好我么?
这阵子,世子习武懈怠了不少,应当再勤勉一些,如此我也要去劝说长辈们松口。”
原来是因为这?
燕止危端坐好:“虽然习武很累,但,为了能带你一起出门游山玩水,我定会好好习武。
阿虞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温知虞略一思索:“这段时日,你都宿在长公主府,不过,不能让别人知晓,毕竟我们还未大婚。
传出去,礼部的人又该闹了。”
“这个简单!”燕止危兴致勃勃道:“找个侍从扮成我的模样,每夜乘我的马车回云水间便是!”
温知虞点头:“我也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
长公主府。
因温庭柏事先传信回家,说七皇子今夜要宿在府中,长公主和武安侯亲自出来迎接。
听说孩子们要吃烤全羊,长公主随口叮嘱了几句早些睡,便带着武安侯回了自己的院落。
松霜院。
一行人还未进门,院中的羊便烤上了。
夜色深沉,院子里只挂了几盏宫灯,照得树影婆娑。
见灯光太暗,温庭柏又吩咐人多挂了几盏灯。
几人在亭子里围桌而坐。
燕弘暄喝了口茶:“我真是许久未出宫了,今夜坐在此处,竟觉得别样热闹。”
“喜欢热闹,就多来玩啊。”温庭瑞嗑着瓜籽:“皇宫虽富丽堂皇,但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
要不,你同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说,干脆搬来我家住吧?”
燕弘暄喉头微哽:“身为皇子,哪有随意住在宫外的道理?”
“唔……”温庭瑞思考:“那,要不让皇上先给你封王?封了王爷,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府邸。
到时候,你就不用住在宫里了。”
“封王哪有这么容易?”燕弘暄板着脸:“庭瑞,你念书时未曾用过功么?
下月,父皇又要抽查皇子和宗室子弟课业,你也逃不掉。
你若在他面前说这话,定要挨骂。”
“什么?又该抽查课业了?”温庭瑞瞬间耷拉着脸:“不是才抽查了没多久么?”
“上次抽查,是去年了。”温庭柏提醒。
温庭瑞:“……”
他看向燕止危:“我不怕,反正有阿危一起陪我!”
“别拉我下水。”燕止危扬了眉梢:“我忙着准备大婚事宜,不必参与这次的课业检查。”
温庭瑞想哭:“我好惨呐!”
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吸溜着鼻子,羡慕地看向温知虞:“还是当女子好。
当女子,就不必被皇上检查课业。”
温知虞淡声:“国子学的女学,的确不必由皇上检查课业,但,我们每日下学之前,夫子和女官会抽查。
抽查内容不限于《女德》、《女训》、琴、棋、书、画、女红、茶艺、礼仪……”
“这么多?”温庭瑞瞪大双眼。
温知虞点头。
温庭瑞傻眼。
燕止危啧了一声:“这我知道,我和燕兰琢他们曾偷摸去女学那边偷看过。
茶艺不好的,一遍接一遍地烹,一杯接一杯的喝,有人都喝吐了还继续喝……
礼仪不好的,管他是哪家的贵女,全弄到走廊里站成一排,头上顶着一碗水行礼走路……”
温庭瑞听得一愣一愣的:“姐,你曾被罚过么?”
温知虞从容喝了口茶:“不曾。”
“小七被罚过。”燕弘暄缓缓道:“喝了一肚子茶,顶着碗学礼仪,结果……回去哭了很久。”
“为什么啊?”温庭瑞追问。
燕弘暄咳了一声:“烤全羊好了。”
温庭瑞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要啃一整只羊腿!”
燕止危也站起来:“前腿归我了!”
“二公子,世子,你们别抢啊!”
“烤羊排骨没人要么?”
“……”
十来个人的院子,被吵出上百人的阵仗。
深夜。
一袭红衣的少年,趁着夜色,踉跄地出了长公主府,手脚并用爬上荣安王府的马车。
很快,马车驶入夜色。
接着,一抹黑影从长街边的墙上轻巧地落在地上,追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