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大小姐与修理工(29)
水面上除了雨珠泛起来的波澜,确实是没有任何东西,更别说尸体了。
罗绵绵神色怔愣,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似真似幻。
不然白瑶为什么会和一个修理工走得这么近!?
罗肖的表情有了变化,“太好了,白瑶,你没有出事,我们都担心你遇到了危险,尤其是蓝鸽,他现在都还在屋子里找你呢。”
罗绵绵看向罗肖,神情复杂。
罗肖又说:“你还是快去找他吧,我看他找不到你,急得都要哭了。”
白瑶抬头看着贺眠。
贺眠说:“别担心,我会告诉他们,你很安全。”
于是,白瑶回答:“贺眠会告诉他们我很安全。”
罗肖慈爱的眉眼间浮现出了几分压抑的戾气,在他看来,白瑶与贺眠无疑是碍事的,屋子里的祭品当然是不会嫌多的,白瑶怎么就偏偏运气这么好,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这里呢?
白瑶天真无邪的问:“罗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么晚的雨天里出现在水边呢?你身体不好,可别感冒了,我们送你回屋吧。”
罗肖面色微变,“不,不用了,我觉得屋子里太闷了,在这里吹吹风。”
贺眠也说:“外面寒气重,罗先生还是回房间比较好。”
罗肖来到庄园这么多天,也没发现白瑶与贺眠是热心的人,这两个人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而且这对平日里看起来根本搭不上的男女,现在居然手牵着手?
他们是情侣?
罗肖的目光里有着探究,不远处,雨声里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受伤沉重的蓝鸽跌倒在地,啃了地上的一口泥,他本就受了内伤,现在跌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但他还是抱住了湖中人的一条腿,“放开……她……”
湖中人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蓝鸽已经被一股力量击飞,又一次倒在了雨水与泥土之中。
湖中人的身体是冷的。
罗萱被他抱在怀中,像是被死人困在了冰冷的棺材之中,她浑身都在发着抖,雨水染湿了她的衣服,也染湿了她的头纱。
湖中人的目的很明确,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偏移的痕迹,只朝着明湖而去。
罗萱已经能够预见到自己的结局,她朝着后面的残破身影叫道:“你不要管我了,求求你,帮我去医院看看我妈妈!”
蓝鸽勉力试图再用双手撑着身子爬起来,但那豆大的雨点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落在他的背后,把他砸回在了地上。
蓦然之间,一道人影挡在了前面。
时理同样一身狼狈,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抖,更甚至没有生出一丝害怕的情绪。
在他十七年的记忆里,他有好几次都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所以他比起寻常人更是惜命,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
他对危险的敏感性应该是最强的,但凡是有危险的可能,按照他的作风,就应该离得远远的,然而此时此刻,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他说:“放开她。”
没有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住湖中人的脚步,他没有身为人的理智,只有靠着执念往前的目的。
时理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不过也是蚍蜉撼树。
时理被强大的力量撞飞,他顾不上疼痛,下一个瞬间,他抓上了湖中人的裤脚,任凭地上的淤泥将自己惹得一团糟。
“放了她……”时理死死的抓着湖中人的裤脚,但湖中人的力量并非是寻常人能比的,时理被拖在地上,身上的擦伤越来越多,脸上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罗萱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时理现在的行为举止是不是又是他的一场戏,也许他是又打算用什么手段来整她,好让人进一步说她的愚蠢无知。
但在这种时候,时理有必要演戏演的这么逼真吗?
“时理!”罗绵绵的尖叫声响起,她也害怕那道看起来早就不像是人的身影,可是时理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看着他出事。
罗绵绵冲过去,但还没有靠近,她与时理都被一股力量甩开了。
白瑶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蓝鸽,她赶紧跑过去,贺眠先一步代为扶起了蓝鸽,蓝鸽现在已经是意识不清,身上的血迹尤为吓人。
只有罗肖看到那道黑暗的身影时,眼里的狂热越来越多,这种狂热直接叫他忽视了自己的女儿还被禁锢在湖中人的怀里,只要湖中人再往前几步,他的女儿就会随着湖中人一起沉入水底。
罗肖近乎卑微,却又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他紧张的说道:“老祖宗,我为你送来了祭品,也为你送来了新娘,我祈求的并不多,我只要一点小小的财宝就好,只要一点点就好。”
他过惯了高高在上,被其他人奉承仰望的生活,绝对受不了即将破产的现状,他需要钱,只要有了钱,他就能让罗家恢复往日的辉煌。
为此,他都牺牲了自己的女儿,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要点好处不是正常的吗?
罗肖只觉好日子即将来临,然而,一种被潮湿包裹的窒息感袭来。
脖子上被扼紧的痛感令他难以呼吸,他的双脚也在慢慢离地,罗肖眼里有了惊恐。
不,这没有道理。
为什么拦路的时理与蓝鸽没有被杀死,湖中人却想要杀他这个后代?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罗萱冷漠的神色。
罗肖艰难的发出声音,“萱萱……救救我,救救爸爸……”
湖中人不杀时理与蓝鸽,那是因为罗萱说过“放了他们”,而其他但凡是挡在他要前进的路上的人,他只会像是机器人执行程序一样,把挡路的人都给解决了。
“萱萱……萱萱……我是你爸爸……救救我……”
“咔嚓”一声过后,罗肖的头歪向了一边,他就像是垃圾一样掉在了地上,下身变得粉碎,血肉模糊。
他汲汲营营了这么久,到头来,却以一种最狼狈不堪的模样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