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筱抿着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也没有认出来，是一进门看到他们在柜台下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了。买幅假画应该不需要这么紧张吧？”
    她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并没有表示自己真认出来了。
    华国在古玩这一行上，至少还有十几年的漏可以捡。
    只有看起来比较好骗，才容易捡漏。
    要是大家都知道你是高手，那你看中什么都会有人跟你抢的。
    苏筱筱可不想为了炫耀下，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
    当然，她也不可能真的瞒上个十来年。
    反正越晚被人发现，她是有真本事，那肯定是越好的。
    不过那个经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整个人都惊诧地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我可要更加好好地感谢你了。就因为这么个猜测，你都愿意站出来。不像那个男同志，明明会什么都看出来了，竟然为了点钱，帮着国外人来倒卖我们的国宝。”
    苏筱筱有些疑惑，“你怎么确定他是故意的？”
    经理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苏筱筱自然意会到，这种事可能也不太好说，便没有再继续往这个问题上问。
    而是好奇起了那个被抓走的男人。
    “那要是确定了刚刚那男人的罪名，他最后会是什么下场？”苏筱筱问。
    “勾结国外的人，刻意倒卖华国的珍宝，至少是十年起。”经理笑道。
    苏筱筱的小心脏瞬间被狠狠提起，可随即又放回了原位。
    反正能卖给她的，那就不是什么珍宝。
    她就算捡漏，按照他们卖给自己的标准去卖，那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倒卖珍宝。
    “对了，你们今天来这是为了卖东西，还是买东西？”经理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想买东西，但也不确定买什么。就是想结婚后，能摆在房间里，图个喜庆。”苏筱筱给了个看似很合理的理由。
    经理这理由也听过很多回了。
    而且只要有外汇券，那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没有关系。
    反正国宝他们又不会往外卖。
    “那我带你们看看，给你们介绍下？”
    经理说着便进了柜台里，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下了个红蓝镶嵌的瓷碗。
    “这是明宣德的官窑，因为碗形像朵个莲蓬，所以又称莲子碗。这颜色鲜艳，寓意又好，你们结婚的话，买这个最好了。”
    他将碗放到桌上，给苏筱筱和姜野寻比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可以细细察看。
    苏筱筱和姜野寻一起弯下腰，彼此的呼吸瞬间交缠在了一起。
    这让苏筱筱的背脊一麻，她连忙咽了咽口水，但却没有挪开。
    现在还有外人看着，她宁可舌尖再破点，也不愿意让姜野寻觉得，她是有意在外人面前避开他。
    强压下心里的那涌动叫嚣着，想要亲近的冲动。
    苏筱筱仔细察看起了这个碗。
    直口，深弧的壁，碗心内凹呈尖底状。底状微凸，如鸡心状，这是宣德官窑碗常见的器型。
    口沿在两道青花弦纹之间，绘有如意云纹，腹绘水龙纹，水龙以青花描绘，海水则以红彩渲染。
    她记得宣德年尖鸡心碗多饰莲花，这个碗的海水龙纹，会比其他的更为名贵点。
    等个三四十年后，拍个三四百万不是什么问题。
    要是按通货膨胀来算，现在卖到海港城应该在六七万上下。
    但中间压压价，算算少转了几次手缩减的价值，那也至少能卖个一两万。
    不过海港城收货的拿一笔，高老大在拿一笔。
    最后这东西她能拿到个大几千、一万的就能出了。
    苏筱筱迅速在心里盘算好价，这才问道：“那这个碗你们要卖多少？”
    “原本我们的定价是五百，但你刚刚帮我们救下了那么珍贵的画，那这个我做主，三百就卖给你们。”经理大气地笑道。
    “真的可以吗？”苏筱筱眨眨眼，有些兴奋地问。
    “当然可以。刚刚你愿意挺身而出，我们肯定是要给你感谢的。这种价格的浮动，我身为经理，还是能做主的。”
    “那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苏筱筱也没有推托，立刻决定把这个碗给买下来。
    姜野寻拿出两个信封，数了三十张大团结，又拿了张外汇券出来，交给了那个经理。
    “你们等我下，我现在就给你们开证明，你们可以再逛逛，我们这里还有不少的好东西。”经理指了指柜台外面的三个博古架。
    “好，那我们再看看。”
    苏筱筱走到那三个架子前，一个个的细细看了过去。
    蓝釉白龙梅瓶，以后能卖两百七十多万，但是太高、太扎眼了。
    德化白釉弦纹炉，几十年后顶多就是三万，不值得入手。
    她一件件的老物件扫过去，最后停在了个釉里红缠枝花菱口盘上。
    这也是明代时期东西，好像是能卖两百五十万，也还比较值得入手的。
    “经理，这个盘子你们卖多少？”苏筱筱问。
    经理写好最后一个字，抬起头，看着她面前博古架上唯一的一个盘子。
    想了下才道：“一百五。”
    姜野寻都不用苏筱筱说，立刻把钱和票都给了经理。
    苏筱筱把盘子拿到柜台前，交给经理，让他再仔细检查下。
    经理立刻又开了张证明，才把两个老物件都用适合的木头盒子装好。
    里面还放了很多报纸，以免路上撞碎了。
    “对了，要是碰到风纪办，或是有多事的，你们给他们看证明就好。在古董商店可以买卖老物件的事，已经下达了文件到全国各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要是你们这个证明掉了也没有关系，我这里还有张底在，你们记好购买的日期，就能回来查到了。”经理怕他们被人抓起来批评教育，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句。
    “谢谢。”苏筱筱乖乖巧巧地道谢。
    姜野寻提过那两个用绳子捆好的木盒，这才出了古董商店。
    一路上苏筱筱都显得很开心，嘴角翘的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不过她没有怎么跟姜野寻说话。
    直到从地铁出来，往国营饭店走的时候，确定身边没有人靠的近，她才把心里一直埋着的疑问，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