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机械厂做，但这东西全国各地都需要，又是你设计的，我们想要争取的话也能归到我们这。大家是觉得两班倒的安排人，那样钢厂的家属就能安排五六百个工作。”
    苏父对于厂子里那些人的想法，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全告诉了自家闺女。
    然后看着自家闺女那蹙起的眉头，他又笑道：“我知道就算能有这么多个工作岗位，也绝对不可能都分配给钢厂的职工，但至少一半总是能有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现在冬天都要过去了，现在来做这回风炉卖是不是过季了？”苏筱筱提醒。
    苏父却是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笑着道：“我明天下午把工作给市里的领导送过去，他们还得一个个实验过去，再开个会，差不多要十五元宵后才能定下来。我们这边还得趁着天气冷的这三个月，让厂里的销售去全国各地的供销社谈，确定下订单怎么都得到五月了。
    有了订单我们才能确定生产，招人、教他们怎么切板、焊接、组装，这来来回回的又得到六月。七八九三个月生产，九月到十月把成品送到全国各地，这样的安排时间上不赶，也能多屯点货。”
    “这个回风炉的原理还是很简单的，会不会我们才销往全国各地，就有别的厂子跟风做了？”
    苏筱筱看过后世那些商品的跟风速度的，所以很是担心。
    可苏父却笑着摇头，“这不可能，一般上面安排是哪个厂子做，那就是哪个厂子做。要是都这样想做就做，那全国所有的厂子都要乱、都要倒。”
    苏筱筱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计划经济的时代，所有东西都是有规矩的。
    这样能保证所有厂子的良性发展，同时也为开放后无法面对国外厂商的恶性打压、竞争埋下了伏笔。
    想到到时候厂子万一下岗，这就又要多上好几百个天塌的家庭，苏筱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那回风炉的质量这么好，很快就会有饱和的时候。大家到时候不做回风炉了，做什么呢？”苏筱筱提醒。
    苏父想了想，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能理解自家闺女的担心，但厂子里的人肯定是理解不了的。
    苏父还想说要不到时候招几个产品设计，但这种想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好了，爸，你就别多想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万一有更好的产品想法呢，万一钢厂扩大了，也可以把这些员工都归进钢厂的车间嘛。”苏筱筱笑着安抚起了自己的父亲。
    苏父觉得苏筱筱说得特别有道理，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我的囡囡聪明，这都已经想好了。不过你作为回风炉的设计者，无论这东西最后是归为我们钢厂还是机械厂，你肯定是会有个工作岗位的。”
    苏筱筱听到这话，嘴角抽抽了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所以她自从下乡后，这都拒绝掉了多少份工作了？
    “爸妈，我暂时还不能回来。”苏筱筱为难地道。
    苏父苏母的脸上都浮起抹失落，但他们也能理解。
    毕竟小姜他妈是那种情况，就算是小姜现在有了见义勇为的称号，想要他爹娘离婚也是得一点点来的。
    要是离得太快太急，他爹产生了怀疑，那老姜家的人就会像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对不起。”姜野寻也知道这事都怪他，神色晦暗低落地道歉。
    苏母连忙摆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当初你娶筱筱的时候，我们都答应了会给你时间，只要你在时间内做到就行。”
    “要不我们把这工作给表嫂吧？”苏筱筱见自己爸妈看开了，立刻提议。
    “你有两个表嫂，这给谁都不太好吧？”苏母有些纠结。
    她看两个孩子家关系处得不错，可不能因为一份工作把这宁静给毁了。
    可苏筱筱却笑道：“就抽签决定嘛，这很公平的事。而且现在有份工作多难得啊，接下来我们不还要呆上一个多月嘛，可以再找找看，说不定又能找到份工作呢。”
    苏母还有些担忧，姜野寻却及时开口：“筱筱说得没错。你们找工作都是走正规途径，但我来沪市这么久，野路子上也认识些人，可以增加些机会。”
    “行，那就要麻烦小姜你多费心了。”苏母也没有拒绝，笑呵呵的就应了下来。
    不过说完，她又赶忙道：“我们可以先和你堂嫂说好，要是你们到了约定的时间没办法回来，就让她把钢厂的工作转回给你。又或者你们提前解决了家里的事，也可以把工作先转回给你。”
    “好。”苏筱筱虽然很肯定自己会参加高考回到城里，但既然她爸妈不清楚，想要给她多留一手的准备，她自然是要顺着这话，让他们心安。
    这些事谈完了，苏母还特意去做了一锅子酒糟汤圆冲蛋。
    “小姜啊，你看看你娘睡了没，没睡的话让她也喝点暖暖身子。”她端了碗递给姜野寻。
    郭婶子吃过晚饭就早早地回了房间搓丸子去了。
    她这人闲不下来就爱干点活，但做丸子的药膏那么一大盆，味道还是有些重的，所以她就没好在客厅里熏人。
    姜野寻接过碗，道了声谢，这才进了房间。
    不过此时的郭母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床上还放着小桌子，上面还有搓到一半的丸子。
    姜野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东西都搬到一边用布遮好。
    这才给自己的娘盖好被子，关上收音机和灯后，端着碗出来。
    “娘睡着了？”苏筱筱看着他那满满当当的碗，压低了声音问。
    “嗯。”姜野寻点点头。
    两个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客厅。
    不过苏父苏母已经喝完了，先一步回了他们的卧房。
    苏筱筱窝在姜野寻的怀里，两个人一边喝着酒糟汤圆，一边吃着零食。
    收音机里传来欢快有力的歌曲，她还会时不时地哼一哼。
    此时此刻，气氛温馨而又美好。
    让他们两个的心都紧紧的交缠在一起，甜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