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泛舟游湖归来已是黄昏,回到驻跸之行宫的孙宁也没急着用饭,便让又一名前来禀报要事的乌衣司司曹到厅上相见。
话说他今日本来一直等着要见的就是此人了,只是被从金陵而来的同僚抢了先而已。
来人规规矩矩地先大礼参拜,在孙宁摆手让他平身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束手立于下方。
孙宁即刻神色一肃,追着道。
虽然之前身在金陵时就听说过不少苏杭两地的大绸缎商把持江南丝绸产生和销路,导致这么大一块利润只被少数人所侵吞,百姓朝廷却得之寥寥。
但这终究只是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孙宁纵然是皇帝也不好任意妄为,不查真相就对那些大商人下手。所以才会在暗中派出乌衣司的人去作查探,搜集证据与线索。
而经多日的明察暗访,今日总算是有了结果了。
萧逸此时的神情也颇为郑重,开口道:
孙宁迅速又问道。
萧逸回话道,
孙宁冷笑。
就是放在江南地界,只要稍作运输,一匹上好的绸缎利润也在五两以上,若是运送卖往北边,这利润更能翻倍。
可他们倒好,真就把这一大块利润彻底吃下了,只给下面的绸缎商人一点汤水而已。
如此一来,商人之下那些织布的,养蚕的又能得几分利?看書菈
而与那把持本地绸缎生意的三家之人相比,这些底层的数量可就是他们的几百上千倍都不止了。
片刻后,他才又问道: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萧逸只能是不安地低头道:「陛下恕罪,前两个问题那人没说,或许是他不知道内情,又或者心中恐惧,不敢泄露。
孙宁这话一出,便又苦笑摆手制止了对方的解释。
这个问题他当然能想得
明白,无非就是四个字而已——官商勾结。
要没有地方官府的纵容,或者说支持配合,那三家再是有本钱有手段,也做不到垄断杭州绸缎生意。
而作为回报,官府上下自然会得到该有的好处。
既然他们都得了好处了,税收这块自然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最近杭州的绸缎短缺,或是卖不出去了。
半晌后,孙宁寒声说道,让跟前的萧逸都猛打了个突,感受到了来自皇帝陛下的浓重杀意。
楚襄珣自然就是如今杭州城的主政官员,太守大人了。
不过萧逸很快又是精神一振:
乌衣司从来就是为皇帝陛下监察百官,定罪办事的。
之前,他们一直只在金陵行使这一权力,要是这次能借机在杭州也开个张,而且还把此地最主要的一干官员通通拿下,那对乌衣司将来的扩张可是大有好处。
而他自己,也必然会从中攫取到大量的利益,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权力上的。
孙宁瞥了他一眼,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但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稍作沉吟后,说道:「不急。虽然已有不少证据,但还不足以定这些人的罪。
「朕总不能不教而诛,落人话柄,让人觉着是朕和朝廷在与民争利吧?
萧逸只能有些遗憾地低声称是,但心里却有些犯难,若不用强,只靠旁敲侧击,想查明其中内情可不容易啊。
孙宁也瞧出了他心中的为难,此时又是一笑:「只从那些普通绸缎商身上怕是难有收获了。那就在那三家大商人身上下手吧,只要咱们拿出的银子够多,就不怕他们不动心。
「商人嘛,有时候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只会趋利,却不会细想这利益背后是否存在什么后患。
萧逸再度一愣,只感一阵为难。
但皇帝陛下都有决定了,他就是再为难,也只能遵旨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