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几个鸣冤者把所谓的冤情以及要指认的人犯一一道出,高坐在上的楚襄珣脸色已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刚才事发突然,他又为了极快把事态按下,以免引起行宫那边的关注,这才没有作过多思索,亲自前来问案。
现在才醒悟过来,这事本该让手下官吏随意应付打发即可,哪用得着自己一个堂堂太守来问案啊。
但事到如今,也没法再退缩了,楚襄珣只能是阴着脸拍案道:
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几人被这一喝之下,顿时住嘴,有些错愕地抬头看过去:
不等他们继续啰噪,楚襄珣已当即喝道:「其一,纵然有冤情,你们也该去所处县衙申诉,而不是跑到太守衙门放肆!
「其二,我朝早有明令,鸣冤鼓不得随意而动,你们既无灭门大案,亦未闻有何叛乱发生,居然就敢随意敲响衙门口的鸣冤鼓,却又是何居心?
说罢,他直接就拍案下令:
这一句话落,几个鸣冤者还错愕愣那儿呢,一干衙门里的差役已都狞笑着扑将过来,两人伺候一个,拖着他们就直朝外去。
直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着倒着而去,他们中有人才猛然惊醒,极力叫道:看書菈
但显然任他们叫得再是大声,再是委屈,太守大人也是不会在意的。
对他来说,这样的小民,就跟路边的虫子没有两样。要是不招惹过来,自然是视而不见,而要是敢跑到跟前,嘤嘤嗡嗡地搅扰,那就一掌拍死,绝不会有任何顾虑。
而不远处,偷偷观望这边情况的纪度几人也各自露出冷笑来,这些家伙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跑来击鼓鸣冤,控告自家。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可他们的笑容才维持没一会儿,纪度就突然神色一变:
于泰北低声问道。
周赫也即刻反应过来,神色微变道。
纪度脸色愈发的凝重,
话落,外头突然就是一阵骚乱,然后随着一阵呼喝之后,前方几进院落处把守的衙门差役人等,竟都被推搡靠边,由着一队人重新押了那几个衣衫不整,步履蹒跚,明显是挨了些板子的鸣冤者,一起返了回来。
这番光景落到三名豪商眼中固然是叫人惊讶不已,而落到还端坐堂上,等着下面的人回报行刑完毕的楚襄珣眼里时,他更是惊得脸色陡变,忙不迭地起来,快步趋前,然后就在堂门口处迅速跪地叩拜,口称:
此言一出,更是全衙震动,几乎所有人都在愣怔之后,便齐齐跪了下去,纷纷大声叫道:
三名豪商稍微慢了半步,随即也都跪拜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他们三人间也是快速做了眼神上的交流,然后从
各自眼中,都看出了剧烈的惶恐。
事情,真就朝着他们最担心的方向发生了!
不只是皇帝跟前的哪个,或是哪几个人想要对付自己,而是皇帝陛下自己出了手,那只凭自己等区区商人,还有幸存的可能吗?
或许唯一让他们略有安慰的,就只剩下,他们早和整个杭州官场绑定在了一起,只能赌皇帝也要投鼠忌器,不敢把事情做绝,以及楚襄珣等官员为求自保,还能扛一扛来自上方的压力了。
而要说这一衙之人中,最受此事冲击影响的,却还要数落到孙宁一行后边的那些衙门差役人等了。
受惊之下的他们,甚至直到现在,其他人都已经跪拜皇帝了,他们还都瞪大了眼睛,瑟瑟发抖的,却又一脸的难以置信,只当自己是在梦中。
实在是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了,完全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啊。
明明刚刚,他们还耀武扬威地把几个鸣冤者押到衙门口,当着众多围观百姓之面,强行剥掉他们的衣衫,挥着棍棒就直往这几个不开眼的东西身上招呼。直打得他们惨呼连声,不几下就皮开肉绽,见了血。
还把周围不少百姓都给吓得脸色发白,掩面欲走。
可就在这时,一声断喝却从前方人群中响起:
然后,数名模样精干,气势十足的汉子便簇拥了一个贵气与霸道混合在一处的男子排众而出。
不等这些差役出声,他便已直言喝道:
说完,他便在所有人惊愕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直朝里走,身边那十几二十名随从更是迅速出手,把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六名鸣冤者全部带起,一同直往衙门内行去。
这份气势,一下就把所有差役都给镇住了,或许有人想要出手阻止,但在看到那几个护卫腰间所佩的刀剑后,到底是没敢真出手,最后只能眼睁睁目送他们长驱直入衙门。
只是没想到,这位突然发声的男子,竟然就是被所有杭州,乃至江南官民军将视作天人一般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