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叔,你知道杨兵是做什么的吗?”白默看得出杨冬来是个守规矩的人。
别看他嘴上在抱怨,若是不想配合的话早就赶人离开了。
依旧是一脸不满的态度,杨冬来却如实回答道,“不就是个街头混混儿吗?”
白默笑了笑,指了指房间内的家具,“你觉得一个街头混混儿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吗?”
卷宗里有对杨兵家庭的调查,他的父母都是退休职工,收入不高但很稳定,杨兵没有正经工作,他们家不可能买得起140平米的大房子。
显而易见,杨兵的钱是通过高利贷挣来的。
“他怎么挣的钱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一些老同事说过他在搞高利贷。”杨冬来的回答很直接。
“你不在意他搞这些?”白默问。
“在意有什么用?我刚知道的时候天天说他,他说如果我拦着他他就继续去混社会。”说话间,杨冬来的眼眶变得红润,他叹了口气,“他的死不就是因为找人要债吗?”
这位老父亲提到儿子的过去时表情真挚,白默看得出他确实不清楚杨兵放贷的细节。
再追问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白默将记录问话的小本子翻过去一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杨叔叔,你还记得第二次来找你的警察吗?”白默问。
听到这个问题,吕扬的嘴角扬起笑容,没想到白默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吕扬看向白默,心中充满了好奇,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年,面对一个年长之人,白默会怎么问话呢?
杨冬来摇摇头,“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记得?你问他们干什么?”
“他们不是警察,可能是一些记者,想要曝光杨兵的过去。”白默已经想好了说辞,“虽然杨兵做的事不对,你也不想让他被人写成该死之人吧?我们警方也不允许有人冒充我们。”
白默的谎言很完美,不仅解释了对方假冒警察的动机,还将其和杨兵死后的名声联系在一起。
杨冬来瞬间握紧拳头,咬着牙说:“怪不得当时有人说杨兵该死,原来是这帮人搞的鬼。”
“你还记得他们问了些什么吗?”一旁的吕扬忽然问道。
杨冬来皱眉想了想,“和你们问的差不多吧!问了一些杨兵的情况,问我知不知道他放贷,跟着谁放贷。”
看起来很像是马振围的人,他在担心杨兵有他的证据?
吕扬正思考着对方的身份,白默又问:“他们的样子你还能记起来多少?”
“两个人,有一个戴着口罩没怎么说话,我没注意。”杨冬来看向天花板,开始努力回忆,“另一个很瘦,个头跟我差不多,说的是咱们的方言,下巴很尖。”
白默开始在小本子上绘画,“和杨兵相比,他的眼睛偏大还是偏小?”
“小!”有了一个明确的参照物,杨冬来不用去回忆具体细节,给出的答案也肯定了许多。
“那鼻子呢?和杨兵相比,他的鼻子是偏大还是偏小······”
就这样,在白默问题的引导下,一个男人的画像出现在小本子上。
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杨冬来无法确定白默的画像与冒充的警察有多少相似度。
告别杨冬来,三人回到吕扬的车上。
吕扬拿着白默那张黑色水笔画出来的画像啧啧道:“杨冬来的描述太模糊了,这东西有用吗?”
在京都工作的吕扬自然知道画像师的作用,他也见过几个厉害的画像师。
“只能当个参考,不过我感觉相似度应该在五成以上。”白默只是随意为之,万一杨冬来对人脸的记忆很强,他肯定能画出那个人。
马振围不见了,杨冬来不知道杨兵放贷的细节,这条线算是断了。
接下来吕扬只能把重点放在当初调查刘长宇杀人案的警察身上,也就是二队队长林峰和警员李强。
三人回到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吕扬分别询问了两人当初的办案细节。
案件发生后,林峰负责追查刘长宇的下落,李强负责走访附近的住户,寻找目击证人。
在吕扬的不断追问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当初被忽略的证据。
李强走访目击证人的时候发现棚户区的住户很少,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案发当天有什么异常。
棚户区是成排建设的,李强在其中一排的入口外找到了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上面拍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画面,画面中有人走进了棚户区。
李强当时没有追查这条线索。
一来是因为车窗上有露水,行车记录仪的画面极其模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二来是因为来人进入的那条路不是刘长宇的住处,只是相邻的一条路。
三来是因为林峰很快就抓住了刘长宇,刘长宇对罪行供认不讳,李强觉得没有追查的必要了。
好在李强保存了当初的证据,从电脑中找出来交给了吕扬。
问话结束后已经是六点半,刑警队办公室里只剩下坐在里间的陆婉。
“可惜了!”打开视频后吕扬才明白什么叫做极其模糊,受车窗水汽的影响,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进入了棚户区。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会有新发现。”孟秀也是一脸惋惜,“万一凶手另有其人,我们只需要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就行了。”
白默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时不时皱皱眉头,“我应该能把他画出来。”
吕扬和孟秀回头看向白默,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过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白默没再说废话,去隔壁拿来画板坐在电脑前。
白默的想法很简单,模糊的成像是因为水汽的折射,光的来源是固定的,画面中的人在移动,随着距离的变化导致折射的变化发生微弱的改变。
他只要通过每一帧的画面计算出水汽对画面折射的值,就可以反推出折射前的画面。
道理听起来很简单,听起来像是一道物理题,但其中的变化是不可能通过数据计算出来的,需要的是一位画家对光最敏锐的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