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这玩意儿好是好,但太扎眼了吧!村里头现在就支书有一个只剩下车架子,连刹车都没有的。咱们就这么推回村里去,还不得让干部们带着民兵直接登门拜访啊!咱们说得清楚来路吗?”
“你傻啊!现在都这个点儿了,咱们回去天估计都快黑了。可以先把自行车藏在村外头的草垛子里头。等天彻底黑了偷偷出去推回家藏起来不就行了嘛!赶紧的,给这小子再来两下,咱们就赶紧走吧!今天这收成够可以的了。”
老六闻言,没有让其他哥哥动手。走过去对着小泉的肚子就又是一脚,但因为有双臂捂着,隔山打牛他又没那个能耐,所以效果不怎么明显。
老六见状气上心头,铁蛋妹妹他拒绝不了,你个小卡拉米还想违抗我命令,现在有爹和哥哥们在场,你拿什么抵抗我。
从小泉身上跨过去后,对着撅起来的屁股中间就是一脚。把对铁蛋妹妹的恐惧全都发泄在了小泉身上。
“啊~~”
小泉被‘火灵单’堵着的嘴巴无声惨叫一声,老六趁着他捂裤裆的契机,转过来对着肚子又是一脚。完美诠释了声东击西虚虚实实的用法。
两种疼痛相加,小泉条件反射般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后,两手分别捂住了一个地方,躺在地上静静体会那种人生仿佛失去颜色的思想境界去了。
“走喽~~”
猥琐老汉一声令下,满载而归的一家人走出巷子,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扬长而去。偶尔遇到有人调头看他们身旁的自行车时,大家总是会露出洋溢的笑容。他们早已接受了他们有自行车这一事实,倒是毫不胆怯。
就在三人快要走出公社这条大街的时候,林里他们三个刚刚报完案件出来,带着一群紧急集合的公安就往案发地点跑去。
平淡的生活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破大案子才能给予他们动力。这是职业病犯了。
两拨人马就这样在街道中间相遇,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当看到林里的那一刻,这一家五口人就知道东窗事发了。
一声‘跑’之后,无头苍蝇似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各跑各的,化整为零。倒不是一家子提前做过类似的应急预案,而是他们完全就无组织无纪律,还没有成长到那一步。叫做抱头鼠窜、四散而逃更合适
可这却也给公安的追击带来了困难,一下就要兵分五路,有点儿分兵则弱的感觉。
因为舍不得丢掉手里的收获,大哥推着车子一路逛飙。步子迈的大了脚蹬子打小腿肚子,迈的小了跑不快。斜着推更拖后腿,跑着跑着方向就歪了。干脆右脚踩在了左脚蹬子上,左脚划地,还别说,虽然摇摇晃晃,但急迫之中倒也被逼出来点儿身体的潜能,竟然学会了自行车的一种另类使用方式。
“站住。公安。”
让他站住,他反而跑的更快。
唉!这就是落后的方面啊!按照人类灯塔的尿性,碰到这种情况,早就美式居合了,哪里用费这么多的话。
公安追出去了,林里他们三个自然也不能闲着,都是棒小伙子,思想觉悟又高,当不了排头兵,当个辅助还不是简简单单。
而且路上能碰到不少买完东西要回驻地的队友,看到这边儿的状况,喊一嗓子,把事情内容大致一说,提溜着东西就参与了进来。
从刚刚碰面开始的追捕,连三分钟都没有,就纠集起来一支超过三十人的队伍。一家五口人,平均分配下来,每人后头有六个人在追。
再加上一些当地积极配合工作的居民,一时之间,不大的公社人声鼎沸,处处都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不过高潮也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父子五人穷途末路,陷入到了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相继落网。被控制住摁着头回到公安这里的时候,柳所长刚刚给林里泡的茶还是温热的呢!他们好似也上演了一处温酒抓劫匪的戏码。
“柳所长啊!真是多谢了,没想到你们出手这么及时,连十分钟都没用,就破获了一场家族式犯罪团伙犯下的恶性案件。”
林里这小话说的,直接就给定了性。家族式、团伙儿、恶性案件,关键是从报案到犯罪嫌疑人落网,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无论放到哪个地方,这都是明眼人能看到的政绩。
“哈哈哈,林里啊!你小子这张嘴啊!以前不是当电工呢嘛!这怎么还成了拖拉机手了?你是啥好事儿都不想错过啊!”
“技多不压身嘛!无论干什么工作,那都是为人民服务来的。别看我现在开拖拉机,可那也是为建设国家开拖拉机。和做电工那是一样一样的。”
“行了,别说大话了。你这么久都没有过来找我,可把我给想的啊!这里有几件电器用着不怎么灵光了,你有空了过来给看看。别的电工没有你这么多的见识,我不放心,怕他们越修越坏。”
说人家二把刀不就行了嘛!还说的这么委婉。
“什么电器?是上次的收音机又坏了?还是其他的什么?”
“嗨!也没啥!就是所里的几部电话不怎么灵光了,杂音特别的大,你有空瞅瞅就行,也不是怎么着急的毛病。”
“那成,我得空吧!这两天又是修路,又是拉煤的,实在是有些忙。”
两人正在叙旧,旁边儿一个小公安就跑了过来,对着柳所长耳语了两句,柳所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林里倒也没眼色的开口问,毕竟这是人家的公务。和柳所长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出去了。
结果刚到外面,就看到一个衰仔被两个小公安一左一右搀扶着走了进来。
林里和他打了个照面,结果发现看着有点儿像小泉。就是脸部抽抽的变了模样,看的不怎么真切。
“小泉?”
林里试探着问了一声,那人抬起头看了林里一眼,眼泪鼻涕立马就下来了。这是见到亲人了啊!
“林里啊!可算是活过来了啊!你是不知道,我委屈啊!”
“别别别,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前对象怀~~~”
“林里,你是想让我死啊!”
也对,这些话和他们师徒二人面前说还好,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不是社会性死亡呢嘛!
“咳咳~~那啥!你怎么这个衰样儿啊?是骑车不小心掉沟里了吗?”
“掉什么沟里啊!我不是把你的自行车给弄坏了嘛!和我师傅借了一笔钱去县里修来着。结果刚修好回来,在大街上就被人给抢了。自行车被抢走了不算,身上剩下的三毛五都给搜走了。就这还不算,竟然给我肚子和裤裆来了两下。要不是这两位同志找过去 的及时,我估计得死在那里啊!”
“不是,刚才那么大动静,你小子竟然没有被人看见救起来?”
小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没了声息。
结果两位搀扶着他的小公安倒是没有顾及,直接把过程讲了一遍。
原来小泉这个扑街怕丢面子,有人过去的时候就自己瘫坐在墙角,不问就糊弄过去了。要是有人问,就说自己在纳凉。别人看他那个衰样儿也不像个劫匪,就没有过问,谁知道人家还是苦主来着。
“自行车被抢了?就那个小子骑的那个?”
“嗯嗯嗯!”
小泉点头如捣蒜,点的那叫一个快。
“我靠!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啊!我记得那小子被抓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呢!别把我的‘鸡大腿’给弄歪了去。”
鸡大腿。自行车脚踏俗称。
“哎!你就不看看我伤的咋样吗?就知道你的自行车。”
“没事儿,看你还能哭丧着个脸,就知道你小子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顶天了就是点儿皮外伤。抡大锤的还怕这点儿小毛病?”
林里跑到物品暂时存放的位置的时候,那边儿成虎和大口袋已经在了。毕竟这一家子就得手了两次,还都和林里有关系。
做完笔录后发还的倒也快,这会儿成虎和大口袋正在点物品呢!核验无误后正要装起来。林里走进后就听到大口袋在那里骂街。
“他么的,一家子王八蛋。抢了就抢了,你倒是爱惜着点儿。抢来的不心疼怎么的,还把我的万紫千红给弄成这个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鼠把它当成猪油给舔了呢!”
“怎么回事儿啊?大老远就听到你骂街了。”
“林里哥你看,这是我给我妈买的万紫千红,谁知道一打开里面乱成了一团,锡纸破了不说,还泡在里头了,这咋用嘛!”
林里看了看,确实乱的可以。不过这年头儿东西精贵,用的时候小心着点儿,几次也就能把锡纸上面的给抹干净了。浪费不了,但是用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没事儿,把这盒儿匀给我吧!你再去买一盒新的就是了。”
“林里哥,你拿回去干嘛啊!这都散了,给淑芬姐用也不大好吧!”
“你淑芬姐平时用的就是这个,没啥,小心着点儿就行。我送的东西,别管咋样她看见了都开心。”
“那不行,不能让你送淑芬姐坏的,我给我妈用好的,哪有那个道理啊!”
“你小子傻了不是。这可是你挣了第一笔钱之后送给你妈的第一个礼物啊!弄成这样儿不好看不说,人家要是问起你怎么搞成这样?你怎么回答?被人拿着匕首给抢了?到时候你妈还不得担心死你啊!儿行千里母担忧,不能让她跟着受那份儿心累啊!”
大口袋捧着万紫千红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说法。可说的好听点儿叫匀,说的不好听,那不就是和人家拿不好的换了个好的嘛!
不过林里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做就不做,可要是做了,那就做到最好。看大口袋那神情就知道,这小子心里还是有点儿疙瘩。
趁大口袋不注意,直接抢了过来,把盖子盖好往兜里一放。又把成虎数出来递给自己的钱抽出来一张塞给了大口袋。
“现在供销社还没有下班。你要是想在明天下午回家的时候把它带给你妈,你最好赶紧去。还有啊!我和你淑芬姐老夫老妻了,这不叫礼物。”
大口袋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里的善意和给妈妈的礼物。一时之间竟然把林里塞过来的钱和给妈妈的礼物划上了等号。至于他本来的钱,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给妈妈买礼物的资格。
大口袋匆匆忙忙走后,两人目送他离开,对视一眼噗呲一下就笑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只要被抓住了弱点,办点儿诸如‘你也不想你妈妈收不到礼物’之类的事情,还不是简简单单。
“林里哥,真有你的。刚才大口袋小心翼翼打开万紫千红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惨样儿差点儿没哭出来。我在一旁想开解两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嘿嘿,小意思啦!那个时候你和大口袋看到的不是一个东西。他看到的是用人生中第一笔工资买来送给妈妈的第一份礼物,而你看到的是一盒万紫千红。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林里哥,这怎么感觉这么深奥呢!不是太明白啊!”
林里掰开成虎的包袱看了看,东西还挺齐全。
“没有损坏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偏偏那盒万紫千红出了状况。”
两人正聊着呢!一个小公安走了出来。为两人答疑解惑。
“听说他们父子五人打算把那盒万紫千红送给他们家隔壁狗子叔的闺女铁蛋妹妹定情用的。”
传言害死人呐!人家商量的明明是追人家的东西,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定情信物了。也不知道老六知道了会不会撞墙自杀。
“铁蛋妹妹?”x2
一听这名字,两人脑子里面瞬间有了画面。怪不得摔成这个破壁样儿呢!原来是不乐意啊!
强扭的瓜不一定甜,但一定不怎么乐意下嘴。少年还是不知道的女人的妙处啊!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