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知道沈伦是在玩苦肉计,于是他换了一个思路,沈伦不是暂时瘫痪了吗?
几个月后,沈光就以齐王伤重,要安心静养为由,免去了他所有的官职,并火速让自己的人顶上,只保留了他齐王的爵位。
而沈伦这次的苦肉计,同样打乱了沈莹的计划,而沈光看破沈莹的心思更是让她心慌不已,她决定转换思路,假意投靠太子先明哲保身,等父皇驾崩以后,再设法挑起沈安定和沈伦的矛盾,如今,被免去了所有官职的沈伦一定不是沈安定的对手,等沈伦被沈安定处死,再想办法拉拢叶将军。
沈伦得知自己被罢免所有职务以后也是感到一阵钻心之痛:“父皇这招釜底抽薪玩得挺绝啊!这下,我即使留下了,也是个闲散宗室。”
沈伦想到自己前途黯淡,再无翻盘可能,也是心灰意冷,不顾太医的嘱托,选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与此同时,沈光因为看到沈伦受伤的样子,又想到他为了皇位,居然不惜弄断自己的双腿,心情沉重,本就还未痊愈的病体这下是急转直下。
他知道,自己恐怕时日不多了,于是派人急召太子沈安定入宫,等沈安定进宫以后,沈光命令沈泉带领神策军封锁宫门,严禁出入。
沈安定看着病榻上形体憔悴的沈光,不自觉掩面啜泣起来:“父皇,父皇你怎么了?怎么才几个月不见,您就憔悴至此啊!”
沈光张开口想说话,但伴随而来的却是不停的咳嗽:“咳咳咳,安定,父皇可能没多少时间了,父皇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在历朝历代的皇帝里,也不算短命。”
沈安定并没有答复沈光的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多说多错,所以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啜泣。
这时,刘公公拿着一黑一黄两个匣子走了上来。
沈光:“朕准备了两份遗诏,等朕归天以后,你先拿出黄色匣子里的那份遗诏宣读,那里面,是朕留给你的继位诏书。至于黑色匣子里的那份遗诏,你先不要看,等你完成登基大典以后,再当着满朝文武打开匣子,让刘公公取出诏书宣读。”
沈安定虽然很想知道黑色匣子里密诏的内容,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沈光的要求。
“安定啊,你今年二十四岁了,父皇是在二十六岁那年登基的,你比朕还能早当两年皇帝。你皇祖父在位三十一年,活到五十九岁,朕同样是在位三十一年,却只活到了五十七岁,你可千万别学我和你祖父,在晚年贪图女色把身子都掏空了,可笑父皇当年还鄙视你祖父晚年沉迷女色,结果自己最后这几年也开始在女色上有所放纵。你要引以为戒啊!”
“儿臣遵命。”
“安定啊,你比父皇幸运呐,父皇当年为了这个皇位,绞尽脑汁、出生入死,受尽了折磨和苦楚,你呢?刚生下来就是太子,这辈子基本上是稳稳当当的,父皇有时还挺羡慕你。”
沈安定:“都是父皇对我的爱护。”
“但也正因为如此,朕担心啊,你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当了皇帝以后压得住你的弟弟还有你的那些大臣们吗?”
沈安定拱手行礼:“请父皇教我。”
“神策军统领沈泉,是旁系宗室,既是自家人,又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为人忠心耿耿,你登基以后可以进一步重用。”
“镇国忠勇大将军叶茂,他为人也忠实可靠,是朕在当皇子时就坚定不移的亲密战友,只是,他毕竟是你二弟的舅舅,朕打算试探他一番,过几日,朕下一道圣旨,将他贬谪到凉州当刺史,如果他收到圣旨以后立刻启程去凉州,那你登基以后就把他召回来官复原职,加以重用,这样,你对他,就有恩了,他必定死心塌地效忠于你。但如果,他接到贬谪圣旨以后,拖拖拉拉,迁延时日,不去凉州上任……”
说到这里,沈光停了一下。
沈安定:“父皇,他不去上任又当如何?”
沈光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刺骨,声音阴沉的继续开口:“那,朕就在还活着的时候下旨杀了他,绝不能让他死在朕的后面!”
沈安定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至于你的舅舅,凌玄。朕,看出来了,他志大而才疏,空有一身武力,却没什么政治头脑,你登基以后,可使其处高位而不掌实权,把他当牌坊一样供起来就好了。就当是给天下人做个孝顺的样子。切记,不可使其参与国家大事!”
“再有,你的弟弟沈伦,虽然和你不是一母所出,但朕还是希望你能尽可能不要赶尽杀绝,朕当年登上皇位,至今为止也没杀过你一个叔叔伯伯,这一点,朕希望你能向朕学习,你二弟日后只要不是谋反,无论他犯了什么罪,你都必须答应朕,放过他一条性命,就当朕求你了,好吗?”
沈安定连忙趴在地上“咣咣”磕头:“父皇言重了,儿臣遵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朕已经帮你把内忧外患都处理完了,周边的小国不成气候,你从小没在军队里待过,尽可能不要去打仗,就算实在要打仗,也派别人去,你千万不要微操,更不要御驾亲征,明白了吗?你要做的,就是延续朕对内的政策,休养生息,与民更始,发展经济,提高民生。这样你即使当不了千古一帝,凭朕留给你的家底,当个汉文帝那样的完美的守成之君,绝对不是问题。”
“儿臣遵命。”
“好了,朕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你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在你登基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朝政就全部交给你处理了,你先适应一下,记住,不要独断专行,内事不决问你母后,外事不决……算了,朕想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外事,等朕驾崩以后,如果叶茂可用,外事不决问叶茂。如果叶茂不可用,就问你十八叔。你去吧。”
沈安定深深地行了一礼,又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才缓缓退到房外。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光叹了一口气:“唉,该做的,能做的,朕都替你做完了,我大乾接下来的故事,就由你来谱写了。”
“咳咳咳咳咳咳。”
沈光说完又开始咳嗽,只不过这一次,他咳出的痰中带着鲜血,看着染血的手帕,沈光苦笑了两声,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