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门外的人听到,顿时欢呼一声。
陈知鱼兴致勃勃的说道:“还是哥哥亲自回来有用,这一回来,南阳嫂嫂就生下孩儿……”
她没心没肺的笑着,却见绾青丝依旧直直的瞧着屋子里发愣,眼中似乎有着别样的神情。
鹿女抓着她的手,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绾青丝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多时,房门打开,稳婆从里面走了出来,陈知雪和陈知鱼姐妹二人顿时围上去。
“怎样?南阳嫂嫂的孩儿是男是女,我南阳嫂嫂可还好?”
陈知鱼雀跃的问道。
稳婆却艰难的笑道:“王,王妃生了个小郡主……”
“啊?”
陈知鱼顿时笑道:“那哥哥可高兴坏了……”
陈知雪拉了一把没心没肺的陈知鱼:“鱼儿,别闹!”
她瞧着稳婆那神色,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王妃……可还好?”
“王妃,王妃……”
稳婆似有难言之隐,期期艾艾的半天说不出话,陈知雪当即色变:“王妃怎么了,你说啊!”
“王妃……”
“好了!不要难为稳婆了!”
却见殷若素走了出来,脸上看着平静一片,眼中却有着止不住的哀戚。
“殷姐姐……”
陈知鱼跑了上去,她和殷若素认识的早,虽然殷若素入了陈家家门,可她这称呼却一直没有改过来。
殷若素却看着一旁的婆子说道:“带稳婆去领了赏钱,然后送出府吧!”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又走进屋里,还顺手关上了门,只留下其他人在外面面相觑。
殷若素走到屋里,看着愣愣出神的陈尧,眼中又忍不住的流下两行泪,她抱起一旁的丫头,轻声道:
“夫君,南阳素来喜干净,不如让妾身给她洗洗……”
陈尧默默的点了点头,从殷若素怀里接过孩子,看着这皱巴巴的小丫头,陈尧轻声呢喃一声:
“夏儿,夏儿……你长大后一定会像你娘一样好看……”
“夏?”
殷若素耳尖,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看向陈尧。
陈尧却抱着孩子离开了里屋,走到一侧偏房,就愣愣的看着自己女儿。
也不知过去多久,殷若素走了过来,她蹲在陈尧跟前:“夫君,南阳她……”
“好了吗?”
陈尧直接打断她的话,殷若素点了点头。
陈尧将孩子放到殷若素怀里,轻声道:“以后这丫头就养在你膝下,她的名字,就叫陈夏!”
殷若素接过孩子,眼泪豆子不停地在眼睛里打转,陈尧勉强笑了笑:“好了!看好孩子,别让她饿着了!”
说完,陈尧缓缓走到南阳的屋里,按着她安详的闭着眼。
屋里一切都清理干净了,连一丝丝血腥味也没有,一如往常一样。
陈尧静静的坐在床头,伸手抚摸了一下南阳的发丝。
想到她最后说的话,陈尧心下微颤。
“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埋怨我覆灭大夏,你在我与大夏之间两头为难。”
“你的母亲,我当初想过让她来幽州,哪怕以后不是太后了,我也会好好的侍奉于她,让她安度晚年,可她依旧选择去陪伴你的父皇……”
“我是后悔了……你说的没错,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你这份倔强像极了你的母亲,有着这份倔强在,我们之间就好像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是我错了!”
“你父皇用你来算计我,我又何尝不是用你在算计整个大夏?”
陈尧轻声呢喃着。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当初崇德皇帝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故而特意将南阳送到幽州,只要陈尧娶了南阳,那么夏朝怎么都能赢得短暂的缓冲期。
陈尧那时候其实也不足以覆灭整个夏朝。
别看他一战夺取两州之地,可到底是不是外强中干,他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他那时还不足以和夏朝开战,可如果不娶南阳,就等同于告诉崇德皇帝,他根本不愿与大夏讲和。
如此,夏朝为了自己天下正统的颜面,也势必要和陈尧开战。
娶了南阳,夏朝的目的达成了,他的目的也同样达成,只是南阳却成了牺牲品。
说到底,他自己想的简单了。
他预知到了这件事会成为南阳的心结,可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甚至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就将身体给拖垮了。
最后药石无灵,竟然连殷若素也挽救不了。
陈尧默默的看着她,时不时的和她说上几句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夜。
……
明王府这个年,过的尤为惨淡。
好好的一个新年,王府正妃,大夏的南阳公主却死于难产,霎时间,整座幽州城各家各户都自发的取下了代表着新年喜庆的红色。
虽说不至于满城挂孝,可这场景……恐怕得记录到史书的吧?
陈尧这些天一直深居简出,南阳的一应后事,也都是陈氏族人在操办。
虽说是大夏公主,陈尧登基后,她这个正妻的位置一定会被废除,可到底还没到那一步。
南阳的名字也是挂在陈氏族谱之内的,所以自当按照正妻的礼节办理。
陈尧自己心里也说不出个滋味,到底是相伴数年,这种感情又岂是能够随便剥离的?
这种愁云惨淡,一直持续到陈知宁回到幽州。
当她看到整座幽州城里,根本没有往年那种新年的喜庆,反而处处流露出一股沉默,心里顿时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初二虎告知她,南阳病重的时候,她就心下感到不妙。
陈尧更是直接甩下大军,甚至连她还有身后跟着的燕云十八骑都等不了,她就担心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当她回到王府,看到府内挂满了白帆,顿时就感到不妙。
匆匆来到灵堂,却发现只有陈尧一人静静的站在里面,陈知宁心下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