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顺着贺海的背影上移,陈颍看了看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陈兄弟,你太给力了,看着“乔阴子”跪着学狗叫,真是太解气了。”粗犷同窗兴奋道。
四哥陈浩却是有些担忧,“颍弟,毕竟这是皇家举办的状元宴,在场还有这么多王爷、大臣,你这么张扬真不会惹出麻烦吗?”
陈颍笑道:“一来我性子如此,面对那样的人我做不到虚情假意地笑脸相迎,他们也不配。
二来我也有趁机立威之意,震慑那些蛇鼠宵小之辈。”
稍微给陈浩他们解释了一下,陈颍转头邀请李铭他们一同去看贺海爬树。这一转头,陈颍正好看到了水泷眼中那热烈的崇拜,这种眼神陈颍很熟,他在陈沁的眼眸之中看到过无数次,在晴雯香菱他们眼里也看到过。
陈颍料想应该是自己刚才驳斥贺海,为女子正名的举动让水泷这个刁蛮郡君心生崇拜。不过陈颍也不担心,这种小女生追星式的崇拜,只要没有后续,要不了多久她就忘了。陈颍决定今日状元宴结束后,一定要好好低调几天,他可不想被这个凶威远扬的刁蛮郡君缠上。
视线扫过水泷,未作停留,陈颍看向李铭,正欲开口,心底大呼一声。
为何陈颍会发出如此经典的感叹,只因他在李铭眼里看到了和水泷一样的崇拜。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李铭敛去眼底的光华,并且迅速开口道:
“咳,子阳,他们都走远了,我们也快跟上罢。”
陈颍也不可能直接问李铭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只能点点头,然后邀请几个王爷一道去看戏。
“喂,你为什么只喊我哥他们,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漏掉的?”水泷拦在陈颍面前不满地质问着。
“水泷,不得无礼。”水溶忙喝止水泷并向陈颍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陈颍没回答水泷的质问,笑着伸手请忠顺亲王他们先行。
忠顺亲王看看陈颍,哼了一声,迈步走了勾起。陈颍知道忠顺亲王和甄家关系匪浅,不待见自己也属正常。
宁郡王李钰则不同,路过陈颍身前时,他笑道:“铭弟他们叫你子阳,我也叫你子阳可否?”
陈颍笑道:“当然。”
“子阳,我很欣赏你以直报怨,只为念头通达的行事风格,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聊得来。”李钰道,“有空不妨来我府上叙叙。”
“王爷厚爱,颍有空自当前去叨扰。”
和李钰客套一番,陈颍瞧见水泷又要来烦自己,忙向水溶拱手道:“王爷请,何大人他们都快到那树下了,咱们也要跟上才是。”
“子阳说的是,不好让他们等太久。”水溶笑着回应,拉着水泷跟上李钰。
“皇兄,你们先行一步罢,我和子阳有事要谈。”
李铭突然开口,要与陈颍单独说话。
李镬点头答应,陈浩等人自然也不敢有异议,都先行一步,留下陈颍和李铭两人。
想到李铭刚才那个眼神,陈颍有些害怕,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殿下单独将我留下,所为何事?”
李铭道:“你最好别水溶兄弟两个走太近,尤其是那个水泷,若是被他缠上了,有你的麻烦。”
不知为何,听到李铭的叮嘱,陈颍心中的不适烟消云散,莞尔道:
“殿下不妨直说,我知道水泷是女扮男装。”
李铭诧异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殿下,我心又不瞎。”陈颍略翻了下白眼,吐槽道,“北静王水溶只有几个庶出兄弟,且关系不睦,不可能带着庶弟来参加状元宴。
而且水泷这个名字很出戏啊,一个郡王的弟弟,名字里居然敢用龙字,嫌命长吗?”
李铭不满道:“你什么意思?说的好像皇室都是小心眼不能容人一样。贾家那个衔玉而诞的,现在不也还活的好好的。”
“他又不算男人,要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怀玉而生,你们怎么可能不忌惮。
同理,也就不难猜出水泷是女子。”
李铭不打算跟陈颍扯贾宝玉算不算男人这回事,再次叮嘱道:“既然你知道她是女子,就更该敬而远之,想必你也知道她的名声。”
“多谢殿下关怀。”陈颍拱手相谢,又道,“只是有一点我很不解,想请殿下解惑。”
“你是想问为何我和皇兄明知她是女子还允许她混进来罢。”李铭一语道破陈颍的疑惑,并做出解释。
“其实她不叫水泷,她乳名玲珑,是北静王的嫡亲妹妹。自小被北静王府的老太妃宠溺,刁蛮任性,甚至可以说是蛮横无理。
已经及笄两年了还未出嫁,这次也是老太妃的意思,想让水溶带着她来,在这些青年才俊里看看有没有能被她瞧上的。
所以我劝你最好敬而远之。”
陈颍有些头疼,以他的经验来看,水玲珑这种性子的姑娘是绝不会讲道理的,很可能今天回去就会向北静王府老太妃提起自己,到时候定然是一连串的麻烦,很可能还会波及黛玉。
“殿下,现在怕是已经晚了,水玲珑很可能已经对我感兴趣了。”陈颍苦笑道。
“那正好啊,让水玲珑去闹上一场,说不定你和林姑娘的婚约就此作废了呢。”李铭幸灾乐祸,挖苦陈颍。
听到黛玉,陈颍瞬间就不乐意了,冷冷地盯着李铭。
李铭被陈颍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当即就炸了毛,恼怒道:
“陈子阳,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本王,都说了本王对你的林妹妹不感兴趣。”
陈颍想到忠顺亲王和北静王都是贴烧饼的好手,而且皇家确实常出断背山,想到这里陈颍一阵恶寒。男酮竟在我身边?
“殿下,我们还是快些过去罢,让大家等我们不太好。”
李铭道:“那水玲珑的事怎么办,你都说她已经盯上你了,北静老太妃可是极其宠她的,水溶也很疼他妹妹,说不定会逼你……”
不等李铭说完,陈颍沉声道:“别说他只是一个郡王,就算的皇上,也别想拆散我和林妹妹。”
陈颍这话不光是在说水玲珑,也有警告李铭的意思,当然前提是李铭真的对他有想法。
陈颍两人赶到时,贺海已经站在树下了,不少人看着眼前的大树都替贺海捏一把汗。
“这树贺海真的能爬上去吗?咱们又不像那些武夫、猎户一样身手矫健,怕是难了。”
“一开始我还说拿爬树来赌雪花糖简直大占便宜,现在我收回此话。”
“架个梯子不就上去了,也值当你们在这儿担忧。”
听到这些议论,陈颍开口笑道:“诸位不必替不群兄担心,他自小就爬树掏鸟蛋,眼前这树还难不倒不群兄。”
听到陈颍说贺海擅长爬树,众人自是一阵惊讶,贺海却是心头一凛,陈颍怎么知道他小时候经常掏鸟蛋充饥的事。
“不群兄请罢,按照赌注你要上去替我数数树上有鸟蛋几何。”陈颍笑道。
冷哼一声,贺海扎起袖子,又将青色长衫的下摆拢在腰间系上。动作熟练地开始攀爬,引得下面阵阵惊呼。
陈颍没看贺海爬树的英姿,而是盯着人群中的乔永真思考起来。
受了自己那么大的羞辱,乔永真竟然没有离开,看来他们还有底牌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底牌,给了他们能打败自己的错觉。
正在陈颍思考失望,水玲珑又凑到了陈颍身边,骄横地问道:“喂,这树你能上去吗?”
陈颍皱了皱眉,还真就阴魂不散了。
“首先我不叫‘喂’,再者我能不能上去重要吗,输的人又不是我。”陈颍一点都不客气,冷声道。
“子阳,抱歉,舍弟顽劣,失礼之处还请谅解,回去我会教训他的。”水溶打圆场道。
陈颍摆手道声“无事”,也不理水玲珑的瞪视,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呢喃道:“要来了,看来老天都帮我。”
四月中,气温已开始转暖,不寒不热,正是舒适的时候。但是换季之时气候变化极快,也许上一刻还暖阳和煦,下一瞬就会下起雨来。
陈颍正是推测出今日很可能下雨,才故意抛出让贺海爬树的赌注,要是赶上下雨,那可谓是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就算没下雨,让贺海当众爬树数鸟蛋,也够他丢脸的了。
看着天上的乌云越来越乌黑浓密,陈颍已经等着看贺海在树上淋雨的狼狈样了。
只是出乎陈颍意料的是,老天不光帮他,貌似还用力过猛了。
就在贺海爬到鸟窝所在高度,固定好身子准备去数时,一道春雷乍响,惊得贺海险些掉下来。
接着便下起了雨,雷声不断,天边还能看到宛如狰狞蜈蚣一般的暗红色闪电不时乍现。
陈颍暗道事情大发了,贺海这败类该不会被雷劈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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