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特制隔离室才刚刚从研究阶段投入生产线。
各大军工厂夜以继日制造出来后,就被秘密送到了华国各地的军区,科研机构,重点学院,重要单位和正在建设的十五个幸存者基地。
蓝星各国即便提前发出预警,再三呼吁人们不要聚集,明确要求24日,25日,26日连续三天单独隔离。但全球各地悲惨的一幕幕,还是在自以为是的反智人群中持续上演。
白头鹰,七十城爆发千人反‘居家令’静坐示威活动,现在海外自由的民众为了自由,在自由的土地上相互自由地撕咬吞噬。
脚盆鸡,昨天深夜专列里挤满了无所畏惧的夜班族,纸醉金迷的歌舞町仍旧夜夜笙歌。零点前还温柔小意的女伴,现在却成了戳爆客人眼球索命嗜血的怪物。
袋鼠国,肌肉夲张的袋鼠群红着眼睛杀穿草林,冲入社区和城镇,大声呼嗬着无差别攻击啃食着动物,活尸与人类。
……
活尸,一群没有呼吸脉搏和心跳,却更加精力充沛疯狂嗜血的尖牙怪物。
仔细观察那已经突出眼眶的邪气黑瞳,密密麻麻挤满了几千个细小的复眼。这独立的感光组织如同苍蝇的眼睛一样,不仅让活尸拥有二百七十度的绝佳视野,还对光线明暗变化异常敏感。
干瘪失水紧贴在骨骼上的死灰色皮肤,表层下纵横交错的黑色脉络如网状般一直延伸到颈部,脉络微端全部汇集在后颈第二脊椎处,凸显的囊肿硬包里搭建起活尸新的生态系统。
一时说不清他们到底是被自然淘汰掉的异类,还是活尸口中自称的新人类。
活尸按智力等级进化出了三个分支,低智活尸,中智活尸和高智活尸。
低智活尸,就是隔离室内数量众多的,用听不懂的音调叽呱乱喊着的死灰色怪物。他们要么疯狂踹门砸墙直至骨折都毫无察觉,要么狞笑着生生咬下手指放在嘴里嘎嘣着当糖豆吃,要么疯癫大笑着脱光自渎。
中智活尸,是少数皮肤稍微充盈一点的灰色怪物。他们显然明白当前的处境,在尝试砸墙逃离行不通时,不仅能稍稍抑制住内心的狂躁,还能断断续续说着人类的语言求饶,甚至还会打感情牌假哭卖惨。
高智活尸,或许就是那两个皮肤灰色非常浅,非常接近人类冷白皮的假“人类”。两个怪物不仅能快速发现房间里隐藏的摄像头,还能语言流利地通过摄像头谈判,甚至通过监控对总控室的人进行精神迷惑。尝试无果后,还能安心咬下腿上的碎肉将摄像头完全糊住,寻找其他逃离的机会。
“小同志,谢谢你!”头痛欲裂的团长此时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后怕。
刚才那‘老熟人’通过显示屏对他进行精神攻击和操控的时候,他差点就中招了,他的手指几乎快放到了打开3777号安全门的控制按钮上。要不是小同志抓住他的手,轻喝一声打断了他。一旦放出天生邪能充沛的高智商怪物,这个营地,要遭受的灾难性后果不堪设想。
“团长,政委,我们已经将所有控制室的录像都调看出来检查了三遍了。系统AI也已经全部核实了销毁目标,现在是否立即执行下一步操作?”
小战士站起身来,朝两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明亮的眼睛微红,却依旧坚定地请示着。
政委揉着太阳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团长站起身抬手打断了他,同时命令道。
“请立即执行天火3号指令!”
“收到!”
郑重按下黑色按钮,总控室三人眼含热泪看着监视屏,立定敬礼。
那些一间间还未打开的隔离室内,熊熊火焰从四面八方的夹角边缘喷射而出。2000度高温炙烤之下,毫无痛觉的活尸们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水分蒸发瞬间着火,身体燃烧焦糊着直至化为气体。
三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站着,眼底潮红,敬礼的手巍然不动。
直至冰凉的机械音在总控室响起。
“天火3号指令已全部操作完毕,现自动检测遗漏情况,系统将于5分钟后执行消杀程序,请人类远离消杀区域。”
机器读不懂人类复杂的情感,就如同人类不明白并肩作战的战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怪物一样深奥晦涩。
胡杨林浅滩上,几只红眼睛白鹭正围在一起啄食千疮百孔的三五只野鸭。那些眼睛正常的野鸭或白鹭一路滑翔后高高飞起在天际,远离危险地带。
田野里的庄稼肉眼可见地疯狂生长着,偶尔还可以看见发达的根系卷裹地面的爬虫蚯蚓,贪婪地汲取着生机和血肉。
……
恒山市湘南山秀丽葱郁的茶园坡下,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家禽种苗养殖孵化基地。蓝色棚顶种苗区和白色联排孵化房整齐排列,人工池塘倚靠在饲料加工厂旁,四栋白色小洋楼分别是办公区,食堂和员工住宅楼。
办公楼顶层的疫苗室内,顾心眠蜷缩着身子藏进狭窄的储物柜上层的方形格子里,斑驳不堪的黑桃花美甲紧紧扣住格子的内栓,指尖一直抖个不停。她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但种苗区的血腥场面在她的眼前一幕一幕挥之不去。
一个镇定自若的浅蓝色身影突然从顾心眠脑子里冒了出来,女孩曾经在车站门口提醒过自己,要注意末世新闻动态,国家爸爸向来不会加害民众。
当时的她,对女孩那些话根本毫不在意!
就如同家里的父母叔伯,大家凝聚在一起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赚钱,在孵化基地里穿梭忙碌着。面对末世的新闻向来也是一笑而过。大家想着,就算是末世来了,他们坐拥百亩孵化基地的种苗和食堂冻库里的大量食物,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是为什么,今天昏睡醒来后,监控里看到的一切都疯了?
二伯母和小姨在孵化房里角落里突然大打出手,两人抱摔在一起,鲜红的血糊了两人一脸,一时分不清大喊救命和尖利惨叫的到底是谁。
大伯父和二舅兴奋叫喊摇晃着冲出大楼,他们抱住棚外摇着尾巴的大黄狗,生生用牙齿剥皮虐杀。接着张着已经裂开的血腥大嘴,进入棚内狂笑着追逐啃食成群的小鹅苗。
顾心眠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在宿舍还是在工作区?
还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门外,向来严肃稳重的爸爸,怪笑着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把她从卧室区追到了这里。不知道还是不是爸爸的爸爸,现在还站在疫苗室外,一边用断腿手活,一边憨厚阴冷地笑着,引诱她打开钢制大门。
顾心眠不由堵住耳朵,因为爸爸嘴里发出的,是她从未想过的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