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惊讶的原因在于,出现的人竟是林德贵。
在这深夜,来认证的竟是兴隆号的掌柜。
究竟发生了何事?
陈寒彻底困惑。
难道他不清楚这对他并非好事?
或者……
他也是刺杀的目标?
同样震惊的林德贵出现后,发现陈寒也在场。
“大人,您为何在此?”林德贵问道。
陈寒头皮发麻:“我正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汝槐收的贿赂,不会是你给的吧?”
林德贵闻言面色骤变:“大人,不妙,我被骗了。”
陈寒一听,立刻明白了状况。
林德贵恐怕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人利用了。
而陈寒未曾料到的是,
当他满脸惊讶时,詹徽躲在暗处,看着陈寒的反应心中暗喜。
李林此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林掌柜,你日前报案,称郭汝槐逼你行贿二百贯。”
“如今皇太孙殿下和佥都御史大人在此,你不可信口开河。”
“请如实交代事情经过。”
林德贵看着陈寒,硬着头皮说:“并非郭汝槐御史亲自登门,而是他手下威胁,如不贿赂,下次街巡时会有麻烦。”
“我...”
朱允熥高声质问:“事情真有这么容易?”
“没错,简单得很。”林德贵回应。
陈寒和朱允熥听完,都觉得此事过于轻巧。
陈寒直接指出:“林德贵,少说废话,你的真实意图是什么,直说!”
这话让林德贵陷入困境。
他在商界老练,但官场的复杂和政敌间的微妙关系,他并未摸透。
听到陈寒的话,他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快讲!”朱允熥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林始终保持微笑。
詹徽则在暗处,捻着胡须,静静观看。
这个计谋正是他策划的。
看到结果,他怎能不欣喜?
林德贵只好坦白:“大人,您之前因收了我们商人的一百万贯,被郭汝槐弹劾,据说差点丢了性命。”
“我们对郭汝槐早有不满,听到这事,更是愤怒。”
“关键是,兵马司有人找上门,因为未能弹劾您,便想从我们这里找更多不利于您的证据。”
“他提议我们将财物放在郭汝槐家中,兵马司随即行动,逮捕郭汝槐,这样一来,无人能撼动大人的地位。”
陈寒一听,果然如此。
按常理,这解释合情合理。
郭汝槐确实在朝中对他有过弹劾之举。
差点让他丧命,也是事实。
林德贵诬陷郭汝槐,也是出于对他的一种‘保护’。
哎!
只能说好心办了错事。
林德贵不了解陈寒的胸怀。
如今,反而弄巧成拙。
“你可明白,诬陷朝廷官员是什么罪?”朱允熥质问。
林德贵立刻跪倒在地。
“小民知罪!”
“小民知罪!!”
朱允熥追问:“向你通风报信的是兵马司哪位?”
林德贵正要指认,一个衙役主动在大堂中站出来。
“禀太孙殿下,是小人……是小人……”
朱允熥问:“林德贵,就是他吗?”
林德贵打量那人一眼,点头确认:“对,就是他。”
李林勃然大怒:“孙二狗,你好大的胆子,竟教唆商人诬陷朝廷官员,还不老实交代!”
陈寒看着这一幕,觉得全是预设好的戏码。
他们早已构建了完整的证据链,让人无从下手。
孙二狗子跪在地上,满脸愤恨地解释:“我就是看不惯郭汝槐,一年前小的在南城开源赌坊赌博,被他撞见,他竟告我公职人员涉足赌坊。”
“害我挨了三十杖,半年无法下床。”
\&我心中怨愤,恰逢此良机,便诱导林掌柜对他栽赃陷害。
\&
\&大人!此事小人甘愿独自承受,与他人无关!!\&
话音刚落,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中,他铿锵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毅然割向颈项,嘶嘶……鲜血如雾洒满了大堂。
当啷!!
利剑落地,孙二狗子就此陨命。
这……
陈寒等人也是一惊。
此人竟就这样自尽了!
这……
朱允熥也是首次目睹如此惨烈的场景,险些呕吐出来。
他未曾料到初次审理案件,竟会遭遇如此惨状。
陈寒紧锁眉头。
好狠!
替罪羊都已安排妥当。
好了!
此人一死,真相再无从考证。
即便心知肚明有人操纵,但无证据,又如何指证詹徽等人?
原本陈寒以为这只是针对他的阴谋。
如今,林德贵也被牵扯进来。
林德贵何许人也?
兴隆号掌柜,北方商会联盟的领袖。
若因陈寒之事受困,那些商人对陈寒仅存的一丝信任将荡然无存。
林德贵惊骇不已。
人命竟如此廉价吗?
刚才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已逝去。
留下的是...
望着林德贵被押入牢房,陈寒无法言喻此刻的心情。
只能说这些人手段高明。
无一是易于对付的角色。
尤其是詹徽。
陈寒原先认为有皇上的庇护,无需顾虑此人。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詹徽玩弄权谋同样娴熟。
詹徽躲在暗处,目睹一切,直至林德贵被带走,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今日目的已达。
......
牢狱之内。
郭汝槐蓬头垢面走出,紧接着林德贵被押了进去。
\&大人,给您添乱了。
\&林德贵满面歉意。
\&你们啊...\&陈寒无言以对。
\&未曾想老来竟连这等诡计也识不破,一心只记恨郭御史,未察觉这是他人设下的陷阱。
\&林德贵苦笑。
陈寒也苦笑:\&这次你们确实有些愚笨,但看得出你们是为我考虑,下次做事,记得先告知我。
\&
林德贵点头:\&大人,我这边请您放心,些许关系尚存,此事很快能解决。
只是小女那边,还请大人多加照顾。
\&
\&你还挂念着女儿?\&陈寒问道。
\&哎呀!大人您不知,这段时间您不理她,她天天催我去见您,您就帮帮忙,见见她吧。
\&林德贵恳求。
陈寒无奈:\&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
走出囚室后。
郭汝槐带着歉疚的目光望向陈寒。
\&阁下,让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
\&愧疚就免了,他们针对的是我,你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陈寒直言不讳。
然后,他看着郭汝槐,语气中充满遗憾:\&别以为做个清廉的官员轻而易举,也别误以为一味强硬就是御史的职责,做事需懂得随机应变。
\&
\&该绕行就绕行,毕竟你并非目盲之人,不必一味直行。
\&
陈寒训诫一番后,便没了逗留的兴趣。
郭汝槐站在原地,深感愧疚地听完陈寒的话。
……
詹徽的宅邸。
\&哈哈哈哈哈……\&
\&阁下实在是高明。
\&
\&一计之下,众人皆知陈寒无能,只会求助外力。
\&
\&连亲信都无法保护,下次看谁还敢伸出援手。
\&
\&没错!无需大动干戈,只需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文官武将逐一瓦解,他们都是粗人,稍加挑拨即能酿成大案。
\&
哈哈哈哈哈……
詹徽府邸里,众多文官手持酒杯,欢声笑语。
他们此番可谓大获全胜。
一连串的计策,让陈寒的亲信人人自危。
\&这家伙一遇事就只会依赖皇太孙,算哪门子本事。
\&
\&当初视他为对手,如今看来不过是懦夫,只要我们互相配合,他就束手无策!\&刑部尚书开怀大笑。
吏部侍郎更是附和:\&如今都察院监察百官,吏部掌控官员升降,我们大人握有双刃剑,真不知还有哪个蠢货,胆敢此时与我们对抗。
\&
詹徽端坐主位,看着宴会上谈笑风生的官员们,
这是他首次品尝到胜利的喜悦。
多次与陈寒的较量中,他们总是败下阵来,但这次的胜利出乎意料的辉煌。
吕本对此也心生敬佩。
\&詹部长,起初老夫也认为此事处理得不够细腻,谁知竟有如此惊人的转折。
\&
\&只能说阁下高明至极!\&
\&哈哈哈……\&詹徽笑得十分畅快:\&吕大人过奖了,这当中多亏了李主事的担当啊!\&
李林在人群中,听到这番话倍感荣幸。
能受邀参加这样的宴会,他已经感到三生有幸,却未料詹徽如此豁达,直接将功劳归于他。
李林连忙回应:\&阁下过奖了,若非阁下运筹帷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
\&往后还需您老坐镇幕后,我们只消冲锋陷阵,也可共享荣耀!\&
李林的言辞十分得体。
一番话说得全场纷纷点赞。
詹徽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好吧好吧,这次能让陈寒那个小子尝到苦头,确实算得上是双份的胜利。”
“今后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把这个小子彻底打入困境,我们的美好时光才会真正来临。”
所有的官员都显得异常激动。
......
紫禁城。
乾清宫内。
“呵呵呵……这小子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朱元璋看起来更为喜悦。
他此刻的快乐源于詹徽真正领会了他的意图:
削弱并威慑那些想要支持陈寒的人。
这件事清楚地向官员和商人们传达了一个信息:站在陈寒一边是充满风险的。
因此,当听到这样的消息,朱元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陈寒啊陈寒,经历此事后,还有人愿意站在你身旁,那才是你真正能信赖的。”
这话含义深远。
......
三日后。
陈寒正在商务司衙门处理公务。
一个令他头疼的人物出现了。
林幼薇!
林幼薇的到来在陈寒预料之中。
“大人,我父亲呢?”林幼薇直截了当地问。
“关在牢里。”陈寒回答得干脆利落。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父亲被捕后,流言四起,许多商人都动摇了,他们说您连我父亲都无法保护。”林幼薇忧虑重重。
陈寒看着报表,头也没抬:“立场不坚定的人,走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