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润可能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那七年的经历,使夏松对前途格外看重。
他清楚自己已耽误了七年,不再年轻。
没那么多时间在科举考试中挣扎。
他需要找到一条真正的捷径。
而这条捷径,就是借陈寒之力攀上更高的地位。
他从没想过,陈寒为何要如此助他?
你连个正式的功名都没有,却要我推荐你去做七品官?
难道你就没想到,万一你出了乱子,作为推荐人的我也要受罚吗?
现在看来,夏松完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夏荷对此也无可奈何。
更让夏松愤怒的是,过去了整整十天。
这十天,陈寒早出晚归,整天待在工厂里,运用他恢复古代科技的方法。
一点一滴地将小样品还原成庞大的机器。
每次回来,他都会和大家打个招呼。
但对夏松提出的当七品官的要求,陈寒从未提及。
实际上,第三天陈寒没提这事时,
夏家人反而松了口气。
总算没发生让他们难堪的事。
陈寒没有勉强帮忙求官,这让夏家人心情舒畅。
这才是真正的做事人。
表面礼貌,不伤人面子,但是否办事,你自己去感受。
他不会直接说你无耻,不适合做这个官。
所以,夏家人对陈寒并无怨言。
但夏松内心已生芥蒂。
因此,他对陈寒怀恨在心。
为何恨陈寒?
他的意思是,你是我妹夫,
我提出这么个小要求,
你竟然不答应,
还一直拖延。
这是不给我面子。
也因此,埋下了日后陈寒与他之间的一些冲突。
正因为这样,后来在江南之旅时,
夏松给陈寒惹了不少麻烦。
很快,又过去了半年。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春天来临。
陈寒他们在送走最后一批灾民回家后,终于松了口气。
在这半年里,陈寒对灾民关怀备至。
在寒冷的冬天,他拿出纺织厂第一批水力纺织机制作的棉被,为他们保暖。
当然,许多人对此感到惊讶。
先前,人们只知道松江布的质量上乘。
但没想到,陈寒在短短半年内不仅建立了工厂,还生产出了布匹,品质丝毫不逊色于松江布。
虽然图案精细程度略逊一筹,但生产效率却是松江工坊的几十乃至上百倍。
陈寒将纺织厂首批生产的棉布制成棉衣,分发给了灾民们,他们感激不尽。
灾民们直言,从未穿过如此舒适的棉衣,这个在京都的年对他们来说格外安逸。
等到第二年春天,陈寒不仅预备好了粮食种子,还提供了充足的旅费。
同时,他还警告沿途的衙门,若未能妥善安置灾民,监察院的年终考核将给予差评。
这次,他动用了自己的权力直接下达命令。
左都御史詹徽已被免职,目前职位空缺,原副左都御史因与詹徽牵扯不清,儿子丧命后虽未受株连,但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与陈寒作对。
甚至许多监察院的工作,他都会先征求陈寒的意见。
于是,监察院出现了奇特的现象,即便有两位左右副都御史,但实际上都听从陈寒的指挥。
陈寒逐渐适应了这个角色,更深入了解了监察院的工作,利用其潜在权力掌控朝廷舆论。
并将这种影响力发挥到极致。
送走灾民后,陈寒他们的工作进展顺利。
首先,张敬斋的修路计划没了工部的阻碍,身为工部一员,他能获取更多详细数据,测量京城的工作变得容易。
有了数据支持,陈寒决定清明节后开始修路。
那时天气渐暖,脱离雨季,水泥干燥快;其次,人们度过春节、元宵和清明等家庭节日,开始积极投入新一年的工作。
这次,陈寒充分尊重灾民意愿。
经过半年的培训,灾民已成为合格的建筑工人。
一部分人选择留在陈寒身边,成为工厂和修路工人,总数达两千人。
这为陈寒未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两千人中,有一千多人在工厂工作。
剩余的一千人选择了留在张敬斋身边,成为专门修路的队伍。他们的日薪从一开始就定为五十文。陈寒开出这样的高薪,也是期望能留住更多的人。然而,他确实体会到了明朝百姓的...
在乾清宫的书房中,朱允熥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来到这里陪伴皇爷爷交谈。朱元璋看见朱允熥进来,便将一份奏折推到他面前,问道:“看看你的老师终于打算修路了,你对此有何看法?”
朱允熥接过奏折,打开一看,原来经过半年多的筹备,陈寒已经全面掌握了京城的道路状况,前期的清理工作也在稳步推进,现在是时候开始实质性的建设了。他计划首先铺设一条从内城聚宝门外至陈寒工厂,长约一千米的水泥路。
朱允熥看完后十分高兴:“这是件大好事,皇爷爷,您可能不知道,先生这几个月一直没有停歇。他把他的五座工厂周边全都围了起来,里面修建的道路四通八达,全都是水泥路面。我亲自去看过,坚固如磐石,平滑如镜,毫不夸张地说,比咱们皇宫的路还要好。马车行驶在上面,平稳无比,如果全国都能有这样的道路,运输粮草和兵力会方便很多。”
朱元璋一愣:“他在工厂里修那么多路,你怎么没告诉我?”
朱允熥笑着回答:“不是看你忙嘛。”
这话让朱元璋一时无言以对。总之,他们这些人做事有时真的不告诉他。尽管这是他的皇太孙在做事,但若真像对待朱标那样,是不可能的。首先,朱允熥不像朱标那样多年陪在自己身边;其次,朱标的才能众所周知,无需他人提建议,他是一个全面发展的人。相比之下,其他人在他面前只能成为陪衬。因此,现状就是这样。最重要的是,朱标能震慑住其他大臣,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但朱允熥似乎做不到这一点,甚至可以说,他现在只能依靠陈汉来掌控朝廷,这让朱元璋感到不安。他一生中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在头顶指手画脚,即使是刘伯温这样的智者,在他面前也要装傻。
因此,他怎能容忍现在的陈汉竟然能驾驭他的继承人。
看见朱元璋的神情,朱允熥自己也是一怔。
他随即解释:“皇爷爷,您别误会,这里面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您还记得上次您去看望父亲时,我跟您提过这事吗?”
“那时候您心情不太好,所以您说,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朱元璋回忆起来:“原来就是那次啊?”
“没错!”朱允熥答道。
这么一说,朱元璋的疑虑便消除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人避开他,擅自行事。
就算这件事做得对,
但在朱元璋看来,也是无法原谅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原来这事早就向他禀报过了。
这样就行。
“看来是我们误解你们了。”
“那好吧,我们先去你们的工厂看看,瞧瞧那条路到底怎么样?”
朱允熥听完,心里明白,其实是皇爷爷不放心,他要亲眼见到实物。
......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
朱元璋破例没有在奉天殿的大广场上举行。
他把地点改到了陈寒的工厂。
当文武百官从聚宝门坐马车出来后,
车上的官员们就开始议论起来。
“这么多年了,京郊的路还是这么颠簸。”
原来即使是京城附近,路况依然糟糕得很。
尤其是下雨天,更是糟糕透顶。
就连这些高官走在路上,也会颠得屁股开花。
“看来京城的路确实得修修了。”
“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非要在京外开朝会。”
“看方向像是去陈寒那小子的工厂那边。”
有官员在旁边说道:“各位同仁,不用猜了,老夫收到消息,这次就是去陈汉那小子的工厂参观的。”
“呵!这小子弄出这个工厂也有大半年了,都没去过,以前在街上听说,他的工厂多么厉害。”
“哼!一派胡言,全是些奇技淫巧,这次老夫就要去见识见识他。”
“无奈陛下似乎很信任他,甚至还将买卖捐出的钱财投入他的工厂。”
官员们听到这话,非常不悦。
“还有传言,詹徽这次失势,左都御史的职位可能会变动,空缺下来,陈寒这贼子在赈灾中虽然磕磕绊绊,但终究有功,说不定又要升职了。”
文官们立刻极度不满。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原本把赈灾的事压在他头上,是为了整垮他,没想到反而成了他建功立业的跳板。”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各位大人,我们就别再多说这些无用的话了。”
“既然陛下要我们去查看陈寒那小子的工坊,我们就一起努力,给他定个严重的罪名。”
“好啊!”
官员们此刻都下定决心,要让陈寒难堪。
……
工厂的门前。
陈寒正陪着张静斋、李少尧和骆秉堂恭敬地等待朱元璋他们的到来。
朱元璋的马车打头阵,老皇帝对路况的突然转变感到相当无奈。
才刚刚离开京城,这一路上颠簸得人都快散架了。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