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鹿县绿碧湖畔,秦奋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从水中爬上岸来。他像一条离开水的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耳边却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湖水的荡漾声、岸上人们的喧嚣声、争吵声、怒骂声、哭泣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刺耳的交响乐。
他感到自己的胸口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剧痛难忍,身体仿佛要被撕裂开来。每一处疼痛都如此尖锐而深刻,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肌肤,深入骨髓。这种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和思维能力,让他无法思考,甚至难以忍受。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完成。视线逐渐模糊,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而遥远,仿佛正在慢慢离他远去。伤口处传来阵阵灼热感,犹如被熊熊烈火焚烧,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鲜血从他的胸口和小腹不断涌出,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他感到一阵阵地作呕。
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令他无法动弹分毫。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完全不听使唤。他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任凭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向自己身后望了望,惊讶地发现背后竟然有一棵高耸入云、顶天立地的大树,宛如一座巍峨的丰碑,静静地矗立在这碧绿的湖岸边,仿佛一个苍天的巨人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随着脑海中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逐渐浮现出来,马哲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容也变得清晰可见,犹如一张狰狞扭曲的恶鬼面孔,不断地冲击着他脆弱的心灵防线。恐惧如潮水般再次侵袭着他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懦弱本性,再一次占据了他整个的人格。
“必须逃离这里!立刻逃离这里!那个家伙!那个身穿衙役服装的家伙!他已经发现了我!”
“他和那个黑衣人一样!都拥有着深不可测的神秘力量!我肯定会被他抓住的!一定会被抓住的!”
他拼尽全力,使出自己仅剩的一丝力气,拼命地游动起来,终于成功地游到了岸边上岸后,又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堤坝。这时,天空已经完全敞亮开来,但漫天飞舞的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到沐浪和萧云在远处努力维持着秩序,劝导着暴躁的人群。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但人群却如同一头失控的巨兽,根本无法被驯服。
路面上有许多尸体,大多数是一些老人或病恹恹的青年。这些人双目睁圆,嘴巴微张,仿佛生前遭遇了某种可怕的事情。他们的手指呈现出诡异的爪状,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要把心脏都给掏出来。这恐怖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他心中一颤,不敢再看下去。
尽管他曾经在一夜之间杀死过无数人,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
他的内心充满了焦急,因为他担心着自己妹妹小红的安危。他艰难地挤出人群,身上的那把骨剑也不知何时被拔了出来。这把骨剑在轮轮转转,最终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一手紧握着骨剑,一手捂着伤口,摇摇晃晃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挪动。这里是临湖区,是一片富人区,到处都是一栋又一栋的高宅深院。这些建筑高耸入云,显得威严而庄重。然而,此时此刻,它们却透露出一种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敞开,门内涌出一群衣冠不整之人。他们的身躯肥胖,身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不停摇晃,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这些人有的怒吼,有的惊愕,有的则放声哭泣。他们以各种姿态演绎着世间百态,而秦奋却冷眼旁观,仿佛眼前只是一群跳梁小丑。
就在这时,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平日里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在无法抵御的变故面前,也只不过是一群无能为力的蝼蚁罢了。
秦奋不再关注他们,目光恰好落在路旁一匹失散已久的红马上。他眼神一亮,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上马背。
然而,马匹在下意识地疯狂挣扎。但此时,秦奋体内的力量已不再是和黑衣人所拥有的那种蓝黑色能量一样,而是转变成了深邃的绿色——一种只属于他自己的奇异波动。
绿色的冥质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身下的马儿也仿佛感染了一般,原本躁动不安的它逐渐安静下来,变得温顺无比。
他轻拍马背,驾驭着骏马如同一阵疾风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着新城区自己的住所狂奔而去。
一路上,人群四散奔逃,混乱不堪。有好几次,他险些将那些惊慌失措的行人撞翻在地,但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和敏捷的反应,他成功地控制住了马匹,巧妙地避开了他们。
尽管这几日来,他所犯下的恶行已使他沦为众人眼中十恶不赦的恶徒、可怕的魔鬼。他不再对杀生感到丝毫畏惧,反而开始沉醉于那血腥杀戮带来的快感之中。
然而,他却始终不愿用马来冲撞致人死地,或许是因为他的父亲——那位名叫秦朗的开朗男子,那位总是充满阳光与乐观的男人,正是命丧于一匹飞驰的快马之下吧。
刹那间,记忆涌上心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田家屠杀的惨状历历在目,而那个撞死自己父亲的田家少主,当时正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他又想到了,黑衣人临走前跟他说的那句话:“过几天,你要亲手去把田家屠杀个满门,我知道你跟那田家有怨有仇,现在你已经拥有力量了,你已经不再是一只虫子,相信自己,去宰了他们!”
“刚好,过几天那田家老爷,要举行大寿,你就那天晚上动手吧。”
此时此刻,秦奋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尽管之前已经手刃过一名流浪汉,那种恐惧仍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但当听到“田家”这个名字时,他内心深处的仇恨之火却瞬间被点燃。
对啊!如今的自己已不再平凡普通,因为得到了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而那个曾经深爱着他、呵护着他和小红成长的慈父,正是被田家恶少纵马撞死的啊!
天理何在?公道何存?为什么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可以逍遥法外,而像他们这样拼命生活的良善百姓,却要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折磨!
秦奋越想越怒,心中的怒火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他无法抑制地回忆起黑衣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等你杀掉田家那位少主之后,记得将他的首级埋藏于城郊之地,届时我自会前来取回。”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